林逅反应了好一会儿,只有林檐疯了才能解释她这两天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忤逆行为。
“林檐,你真是我担心什么你就来什么。”
“我就知道你缺少父爱会喜欢老男人,所以时常鞭策你。”
“你倒好,都爬到老男人床上去了!”
“我要是知道自己恋父,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被人知道了要笑话死你了。”林逅想起周家上下把自己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场面,一时恼得面目可憎,恨不得撕碎了林檐为自己正身。
别人怎么看你?让人家笑话死你!
林檐就纳了闷了,天天看着别人眼色小心翼翼地讨生活,不累吗?什么时候才能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呢?
林檐突然觉得和韩洛荒唐一夜也是好的,这正是自己等候多年的绝地反击。
“我跟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那身边的人就活该因为你遭人白眼吗?我只是你的母亲,我有什么错?”
“我只是周内的女儿,我有什么错!”
林檐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压在心底、每次跳到喉咙又被狠狠扼住的那句话。
林檐眼眶通红,看着都要哭了,但是偏偏倔强地不肯让泪水留下来,仿佛那是在向对方示弱。
“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你们能选择自己的父亲吗?”
死了也断不了、费力不讨好,这就是亲情!
“为了不让亲爹和继父看轻,我必须事事做得周全,无论是求学还是婚恋,我不能让任何人因我操心!”
“你觉得向别人炫耀我对你唯命是从很长脸是吗?被别人羡慕女儿天生乖巧很有面儿吗?”
“哪儿有人天生就乖巧懂事?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乎你,才放任你在我的世界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而我画地为笼,在你用条条框框铸造的牢笼里跳舞,让外面的人以为我很快乐!”
林檐知道,这世界最标准的体温,不炽热,也不极寒,只有麻木。
她没想到的是,如此麻木地等待和牺牲,却只换来一地鸡毛。
“我不管!我是你妈,你就要听我的!”林逅已经被女儿的咄咄逼人搞崩溃了,顾不上管理仪态,把自己想要的,不管不顾地扔向林檐。
“你不是恋父吗?妈妈成全你,马上跟那个老男人结婚!”
“白天他已经答应我了,出去就说你俩在s市就在一起了,听见没有!”
林檐知道自己有多犟,越是别人让她做啥,就算她本就要做,她也偏不做!她知道这不对,但她不改!
“我凭什么陪你们演戏?”
“你都这样了还有人要你吗?”
疯了,疯了,这不再是母女间的争吵,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我怎么样了?我是缺胳膊断腿了吗?”
“我不管!我是你妈,我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
林逅的耳光携着她破碎的尾音,比早上力道更甚地打在林檐脸上。
林逅以为她又会露出那副泫然欲泣却明晃晃告诉你她是不会屈服的表情。
可是林檐没有。
林檐笑了,她扯着流血的左嘴角,声音轻浮得像纨绔。
“好啊。”
“但您记住。”
“往后我为这场母亲之命的婚姻所受的一切苦难。”
“都是因为您。”
人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要先把自己逼死,让敌人非常费解。
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下颌被血染红,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放浪形骸的邪笑。
赤红的双眼,无所忌惮的诅咒。
此时的林檐,宛若午夜前来索命的女鬼,陌生而可怖。
林女鬼看到林逅畏惧到无力反击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胜了一回,便悠哉悠哉地飘出去。
打开房门,韩洛一副拉不出屎的神情,站在门外。
斑驳的月光和黑夜连成了一片,落叶被风带着在林檐身边打转儿,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落寂。
韩洛走了,带着他那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
林檐不知道他听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把拳头摁得嘎嘎作响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他不会和她结婚了。
满院的死寂和林檐的心伤混淆一起,南方潮湿的晚风拂过脸颊,都好似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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