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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荆大清早端着清粥来到断臂的富家子病床边。

他已来醒,摘了乱七八糟的帽子,才让人看清他一张脸长得棱廓分明,眼光灿烂,上翘的嘴角未笑先含情,一副恣睢无忌的模样。

陈荆端着粥碗在他面前坐下,轻轻拔动碗里的粥,男子瞪她半晌,突然道:“我叫苏云初,字怀远,女大夫芳名为何?”

陈荆笑答:“陈荆,我干来钱最多的活是做镖师,你要押货,就找我。”

苏云初奇道:“你会武功?为何还老嚷嚷我差点砍伤你?我可不会武功,那一刀你肯定避得过!”

陈荆怨恨说道:“你没想过若是放风筝的人不会呢!”

苏云初想一想,“如若不会,我便会赔她一张银票,虽然她断了一只手,但也够她一家不愁吃喝一辈子了。”

陈荆冷声道:“你没救了。”

苏云初咧嘴一笑,露出齐整的白牙:“逗你的,我当时快累得摔下马,挥刀失了准头,你这不也是好好的嘛,别见怪。”

陈荆斜睨他,“除非你把汗血马卖给我。”

苏云初怪叫一声,仰天大笑:“想得美!”

陈荆抬抬眉,慕容荷风在窗边轻唤她,陈荆放下为苏云初切脉的手,起身走出去。

慕容荷风与她并肩走向荷塘,慢慢说道:“公子身子比我想像的更糟,他自身居然有五十年内力修为,而隐派的寒气是遇强则强,所幸救治得法,否则……”

陈荆隐晦道:“能让隐韫出手,其人功力定然不弱。眼下怎么回事?”

“你一直没探过他的脉象?” 慕容荷风奇道。

“他防我比防贼还紧,我怎么敢近他的身。“陈荆没好气地说。

慕容荷风小心问:“你可与他有重大过节?”

陈荆想了想,迷茫地摇头。

慕容荷风遂将昨晚与秦墨白相谈之话复述给她听,顿一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有一粒丹丸,你带着以防万一,伴君如伴虎。”

陈荆将信将疑地送下来,感念慕容荷风的深情厚意,认真地道:“慕容,真不明白该如何谢你。”

慕容荷风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小小的算盘,“噼噼啪啪”打一通,笑眯眯地说:“这粒药丸三十两,还有你昨天说好的三成接骨诊金,你们四人的食宿,加上小计百两!”

陈荆勾头过去重新拨打他的小算盘,跟他再算清楚,“三成诊金不过十两,我等四人就是把人参当萝卜吃,也不用二十两!”

抬眼间,天井对面的窗前,秦墨白绷着脸盯着他们,似也有本账要跟她算,慕容荷风无辜地将陈荆推到前面去,自己脚底抹油了。

陈荆硬着头皮走上前,“给君上请安。”

“云梦谷,本王让人踏破铁鞋也找不着,你带着鹰九东游西撞却给撞上了,本王该谢天垂怜还是应该继续随着你走下去?陈女侠的江湖人脉经营才能,怕是与出了名的风雨楼不相上下。”

看她与人头挨着头,莫名火大,这人怎么到哪里都有熟人,还不是一般熟的那种!

“君上吉人自有天相。”陈荆一脸懵圈地回答,秦墨白哼地拂袖而走。

秦墨白在云梦馆暂居了几日,每日接受慕容荷风的汤药针石疗治,突翻的伤情极快的眼见着平稳。

苏云初也在医馆病房里躺着,陈荆已将红豆据为已用,鹰九几次看陈荆附在红豆的大耳朵边咕咕唧唧不知说啥,甚是好笑这江湖女子也有小儿女情态。

陈荆不时甩着马鞭来到病房,苏云初正躺着发呆,桌上摆着纸墨,不知在想什么。

见陈荆走入,单手把笔墨收起来:“怎么没有新鲜女子来呢,天天还是你,太让人失望。”

“我明日就走了,红豆先留在你儿,他日再来取!”

苏云初一愣,须臾又笑嘻嘻道:“如此甚好!我老爷子是迟理的丞相,你上迟理一打听就寻着我啦。我若赖你的,我就全家死光!不过你也不要等到红豆老死了才回来,到时可别怪我交不出宝驹。”

不用发这么毒的誓,她要拿的东西,凭这浪荡子还赖不了。

雷风行在门外轻咳几声,对着屋内喊:“陈姑娘,公子让你早点歇着,明儿就起程赶路了。还有,公子说回头送你一匹照夜狮子马,你莫再跟那个花孔雀胡搅在一块儿。”

苏云初闻言气结,陈荆咂舌称奇,看不出来,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靖安王舌头挺刻毒呢。

分别之日,慕容荷风细细交待秦墨白的伤情与药方后,挨着陈荆不弃不止地算账,大吐云梦谷的穷苦,陈荆终不耐烦,从襟中掏出沓银票,数了数拍到他怀中,慕容荷风这才放人。

陈荆坐回车里,秦墨白对她说:“总算知晓为何总请不到慕容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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