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广陵郡一处简陋的府邸内。
一名红衫守院小厮歪歪斜斜地倚靠在大门两边,时不时捂嘴打哈欠,一脸疲倦的模样。
门上的牌匾破旧不堪,死角处结了好几层蜘蛛网,原本油得金光发亮的“连府”二字,也因常年失修而脱色暗淡。
忽而一位披着黑风袍的男人腾骏马飞驰而来,牵着马头停在府邸门前,利落地把一封信甩到那瞌睡的护院脸上后,便默不作声地往回疾驰。
那封信件如同一把锋利的飞刀,即便只是稍微触碰到红衫护院的脸颊,便足以把他的脸割出一道带血的细痕。
脸上的热辣惊醒了红衫护院,他连忙捡起信件,踉踉跄跄地跑到后院之中。
连府的后院并不算大,但好在布置精致,中庭的小型假山瀑布周边花团锦簇,假山的水流下半切的竹管中,又从竹管顺着小沟渠而去,一派惬意自然。
连府的第二任家主连献此刻正闭眼躺在太师椅上,侍奉在左边的莺月正轻轻推着摇椅摇动,右边的椿月则是给他扇凉倒茶。
“二爷,有您的信!”
红衫护院边喊着边慌张赶来,单膝跪在连献的跟前,双手把刚才收到的信件奉上。
“放下吧。”连献仍闭着眼,浓密的眉梢已然微微往上扬起。因为他知道,自他任位连家家主的这五年来,每一次的来信都不见得有好事发生。
莺月替连献接过信,示意让红衫护院继续出去看门,由她把信转交到连献的手里。
这信封上印有慕家独有器鼎黑印,来信人的署名也已在信封上写得清清楚楚。
连献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一眼。
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他的表情从懵圈到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愤怒,最后把信纸揉成一团,往假山瀑布的沟渠扔去。
“岂有此理,慕正柏那个老狐狸竟出尔反尔!天真要灭我连家也!”连献仰头长啸,两条长泪从他脸颊的两侧划过。
本以为熬过这个月就能如愿以偿地娶到慕家小姐,得到慕家保护后的连家定能逐渐重回往日地辉煌,没想到慕正柏竟然跟他玩退婚这一出!!
“慕正柏!你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连献气得从太师椅上跳起来,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面色通红。
他为了能娶到慕凝凝而隐忍慕家多年,多年的努力和等待却换来如此的结果,慕家真他妈的不把连家放在眼内!
“二爷,妾虽不敢过问主事,但求夫妻间能够坦露真心,与二爷同舟共济。”打扮美艳的莺月走过来扶稳正发颤的连献。
“妾也一样。”另外的椿月也学着姐姐的样子走在右边搀扶。
连献紧咬着牙,对天而云:
“问君滋味总灾危,未扫湖山有脚疾。
丛鬓北人扰我行,但恨两旁有贤妻。”
连献边念着自己即兴做的诗,边默然流泪。
说到底他只是个儒雅孱弱的文人,不如大兄这种驰骋四方的威武粗汉,更管不住大兄留给他的一千三百名勇士。
如今的连家内部混乱,光是处理内斗就已经够烦的了,而正在这个关键节点上慕家忘恩负义要求退婚,这换谁都顶不住。
“二爷……”每每连献一念诗,莺月便忍不住伤情,美目也跟随者他的情绪而泛起点点泪花。
“二爷有我们两姐妹陪着,莫因愁绪伤身。”椿月靠在连献的左臂安慰道。
连献左边抱着椿月,右边抱着莺月,连连感慨道:“唉,我一生命途多舛,纵然每日烧香,虔诚敬天,却丝毫得不到天上仙君护佑,天不怜我连家呐。”
说着,三人互相拥抱痛哭。
伤心过后,连献的气消下来,回头捞起湿透的一纸退婚书,小心展开铺在石桌上晒干。
与其躲起来黯然神伤,倒不如带着这张退婚书亲自到州宁镇找慕正柏坐下来谈谈,说不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连献立刻命两位妾侍替他换好新衣,准备干粮和马匹,打算即刻启程。
连献正当要走出后院,身着一身黑衣风袍的男人也正向他迎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生得丰神俊朗,如万古无上天骄,光是站住不动,不发出任何声音,他所散发出的浑然天成的气场就足以震愕住急躁无比的连献。
看到他,连献宛如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连献顿时放弃了前去慕家理论的打算,换而领男人到了后院,又将莺月和椿月都打发离开,请他入座后倒上好酒招待。
“离兄,你来得正好,看看这是人做的事吗?”连献把刚塞好的一纸退婚书打开:“这次你可一定再帮帮我啊,再这样下去连家迟早毁在我手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