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除去衣冠躺在她的身侧,“别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
傅瑜君被他抱住,安心地闭上了眼。
再睁眼,她却又踏上了那片星空。
傅瑜君有些慌了,她怕先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扭头,奔跑,她拼命想寻这梦的出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我替世界意志,与你相见。】
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落在她身前,阻止她继续跑下去。
傅瑜君很快镇定了下来,道:“你是傅灵君的系统?”它用的是傅灵君系统的声音。
【是。】男子道,【三千小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我是三千小千世界中诞生的主系统之一的手下的系统,替世界意志纠正所有不公平的世界线。】
“何为不公?”傅瑜君冷冷道,“前世,我从未做一件坏事,也从未害过一个好人!”
【你是没有。】男子道,【正因为你没有,且你的功德之力超过了小千世界的阈值,所以你才能知道一切,并上达世界意志,改正这一切。】
“若我没有功德之力,是不是就要莫名惨死了?”傅瑜君冷笑道,“我真正的二妹的确因我遭到了不幸,但真正导致她不幸的不是我,而是后齐业。她若真恨,为什么害我而不是去害罪魁祸首?世界意志若真想改变她的命运,为什么派来的人还是害我,甚至只是想争夺我的一切?你们嘴里的纠正,在我看来只是单纯的报复与泄私愤!”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男子道,【世界意志从无偏颇。纠正,只是因为真正的傅灵君的遭遇让人产生的怨与不甘达到了它所认为该改变的阈值。你的例子,已让世界意志看见了另一种可能:不当的纠正带来了更大的不公。】
“是吗?”傅瑜君道。
男子便挥一挥袖,星空上浮现出一块光屏,光屏上是另一个世界线的后齐业与跳世界线去的傅灵君。
后齐业终于开始想念傅瑜君了。
似乎是从某官员无意间赞了傅瑜君一句开始,后齐业心血来潮,开始了解起这个一直被自己排斥的发妻。
老百姓们不像他,会认为傅瑜君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名声。他们只知道先皇后仁慈,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活下去了。那三年的灾难至今想来都还是那么地绝望,可傅瑜君却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在黑暗中硬生生地挺了下去,直至看见黎明的曙光。
“是否是朕想错她了呢?”后齐业开始反省。
因他母妃势弱,自己也久离朝堂,废太子离京而死,皇位本来也未必能落在他的头上。
圣宗后广成临死前才把皇位交给他,太后不喜他与傅灵君之间的私情,便把他叫去仁寿宫,只道后广成把皇位给他是为了平衡朝堂,如果没有傅瑜君,他甚至可能会属意于有苏家血脉的四皇子后齐治当继承人。
这番敲打让后齐业更加反感傅瑜君了。他早认为傅瑜君是图名,如今皇祖母竟然告诉他,如果没有傅瑜君,他父皇根本不会把皇位交给他!
傅瑜君到底何德何能,连皇室的继承权的选择都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好在傅瑜君终于死了,因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却没有深查的私通罪名而被赐死。
后齐业要修宫阙,再没人阻拦,单纯善良的傅灵君不似傅瑜君那样勤俭节约,甚至经常不如傅瑜君体贴,关心他的冷暖与心事。
直到有一日,五王府旧婢私下祭奠傅瑜君,被后齐业与傅灵君撞见,按宫规杖毙。
那婢女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先皇后死后宫人验身收殓仍是处子,她说当年后齐业体弱多病,傅瑜君是如何细心照顾、打理后院。太子禁于东宫,旱灾爆发后被调离京师,傅瑜君又是如何在后齐业坐镇汴京时劳心劳力,活天下灾民性命。
“皇上说先皇后图名,可她若真图名,难道这名声不是为皇上挣的吗?!!皇上便当真不想想,当年你有何优势能够登上帝位?太皇太后才去了多久,你就害死了先皇后,还用这样荒诞无稽的谎言侮她的贞节!先皇后干净地到这世上也干净地离开,脏的是你们,皇上!还有皇后娘娘,身为太子妃却和自己夫弟、姐夫私通!若老天有眼,还先皇后娘娘清白,让后世人都知道,你们是怎样一对男盗女娼,欺世盗名!!!”
傅灵君大怒,她想起跳世界前的傅瑜君,直接下令让太监先把这婢女的嘴给打烂。
后齐业也愤怒,但他却也看见傅灵君毫不心慈手软的一面。往日里单纯善良的心上人忽然就变了,变得面目可憎,叫人陌生。
“老五,你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皇太后临死前的话终于被他想起来了,“不要一认定什么,就固执地不愿意去改变。你真的看不见瑜君的一片真心吗?真正的善良到底是怎么样的,天下人都能看清,你这个枕边人却看不清楚?”
仿佛大梦一场,后齐业从这场梦中清醒了。
傅灵君比从前更招引他的视线,可当他冷静下来,清查一切,首先就查到了栽赃陷害傅瑜君的傅家。
他能给傅灵君荣宠,就能把它都收回去。哪怕傅灵君腹中怀着龙胎——对了,这就是陷害傅瑜君的傅陆氏和傅承恩的动机。傅瑜君如此盛名,若不趁着傅灵君得帝心时扳倒她,傅灵君的孩子又如何能做中宫嫡子?
后家的男人一从恋爱脑中挣脱出来就只比无情更无情,傅家就这样被他抄灭了。傅灵君想借他对她的爱大闹,没了滤镜,往日的娇纯可爱渐渐就变成了不知餍足的贪婪,他终于派人灌了她一碗堕胎药,先关昭阳宫,后来又把她关进了冷宫……
“等时间线重合,傅灵君就会想起前世。”化身男子的系统在这时道,“你与后齐修在的世界才算真正的主世界,其他世界线都会因你们两个而收束。温馨提醒,等你们的主世界过了五年规定任务期限,后齐业作为男二也会想起你们前世的一切。”
“这简直像是场游戏。”傅瑜君面上丝毫不见大仇得报的快.感,只讥讽道,“而你们就是这场游戏的掌控者,掌控着所有凡人的人生。”
“无数个世界的时间与空间就像无数本书,每本书都有它的既定故事脉络和改变的因由。”男子道,“你很幸运,还有机会重来。”
“还有其他人也像我一样遭遇不幸么?”傅瑜君问。
男子沉默片刻,道:“世界意志会慢慢发展,往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
“那已经受害的人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男子道,“若她们像你一样有功德之力,自然能冲破藩篱,夺回一切。”
“所以……有功德之力就行了?”傅瑜君问。
得到了男子确实的回答,她转向那片广阔的星空。
“世界。”傅瑜君道,“我愿将所挣得的功德之力全部赠予你,只希望你给无辜善良的受害者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男子惊讶道:“你?”
原本按轨迹旋转的星辰忽然都停了。
男子回过神,道:“你要想清楚了,你的世界是小千世界,有这样的功德,你甚至能在死后飞升成仙!”
“我不在乎。”傅瑜君道,“我只问一句,这个交易能不能成?”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衣袖,无数星辰便从天际坠落,划出道道银亮的尾线。
傅瑜君情不自禁伸手,接住了一颗。
“师父,我真的爱你。”
星星里有一双写满了情深的漂亮的眼睛。
“若我注定残害众生,我愿自毁神魂,不叫长华与你为我为难……”
傅瑜君脚下一空,从空中坠落。
再醒来时,后齐修正躺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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