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好玩不?”
“明天还卖不卖了,我也要去……”
回到家里,潭明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他这身脏兮兮的就来气,“快把衣服脱了,脏死了,”潭明月皱了皱眉头道,“怎么样,鱼卖到钱没有?”
“那必须的,肯定卖到了。”唐飞越将衬衫口袋里的塑料袋拿出来,层层拆开,一摞纸币顿时出现在潭明月面前,一毛两毛的纸币最多,其次是五毛一块的。
“哎呦,还真卖到钱了,多少?”
“三十五块,”唐飞越有些得意地将整钱交给潭明月,“阿妈我跟你说,咱们的鱼卖的可好呢,才过去一会就卖完了。明天我再去好不好?”
潭明月擦了擦手,接过三十块钱,有些惊喜地问道,“你认得称吗?别卖亏了都不知道,多少钱一斤啊?”
“草鱼7毛,混子1块,擂鱼和黑鱼都卖1块5。”
“汴河又不是我们家开的,今天能摸到这么多鱼,也许是赶巧了,明天可不一定了,”潭明月轻快地将钱收了起来,语气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你平时不是几斤鱼都得摸半天,几十斤鱼哪有那么好摸的?汴河水又那么大,也不安全不是?”
唐飞越一边将铁桶和瓷盆取下来,一边道,“我现在知道摸鱼的诀窍了,很容易就能抓到鱼,不费事,来回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早点去早点回,什么都不耽误。”
“饭在锅里,还热着呢,赶紧去吃饭吧,”潭明月嗅了嗅鼻子,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脏死了。要不以后我陪你去卖鱼吧,你爸又不在家,你一个小孩拿这么多钱,有点不太安全。”
唐飞越摆手道,“你早上不是要下地干活嘛,这才多大的事,我自己去可以了。”
“那你明天要是卖不到钱,怎么说?”
“那我就不去了,留在家里给你做饭。”
在唐飞越的少年时代,每逢寒暑假里,父亲总是在外地打工挣钱,家里的农活自然就全落在母亲身上,所谓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描述的就是这种形态。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多数时候天不亮母亲就下地除草,唐飞越就负责烧火做饭,农村的孩子都是这样,七八岁的时候就要学会做饭洗衣,稍大一些放羊牧牛,诸如此类都是基本操作,他们这一代人大抵是最后一代能吃苦的人,和以后的几代人截然不同。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弟弟唐飞智突然从屋外冲进来,后面跟着一群小屁孩,打打闹闹的很欢快,“阿哥,明天我也要抓鱼去,要去县城卖大鱼。”
“你起得来吗?早上五点就得起床,饭都没得吃,”唐飞越端着稀饭,啃着馒头,白眼道,“你哪天不得睡到九点才起来,指望你起来干活还不如指望猪能上树。”
“猪能上树吗?”唐飞智闻言好奇地掰着手指头,“哪里有啊,我要看。”
“真是的,哪都有你,跑一边玩去。”
唐飞智在家排行老三也就是老幺,是最小的一个,所以平素里备受父母宠爱。
这个年代农村几乎家家都超生,每家都被计生委罚过重款,然而即使如此,也动摇不了一个家庭一定要个男孩的观念,为了生男孩很多夫妇长年和计生委藏猫猫,躲在外地不现身,即使家里再苦再累也绝不皱眉,国家越是死活不让生,他们就越是要生。
比较讽刺的是,后来国家开放二胎以后,使着劲催着生,人们反而不愿意生了。从这个事件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在人口问题上缺乏远见卓识,政策反反复复,朝秦暮楚。
在农村老三一般被称为三拐子,蛮横无理脾气大是常态,睡懒觉贪玩捣蛋亦是平常之事,家家户户皆是如此,唐飞智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唐飞智还经常闯祸让唐飞越替他背锅,人是聪明,可惜聪明往往比聪明误,前世念中学的时候痴迷于各种网络游戏,连二本都没有考上。后来又老想一夜发财,于是在网络上赌博,输了几十万,忙着四处躲债,一年也看不见几次。长大以后兄弟二人的关系也渐渐冷却,平时别说打电话连微信彼此都没有加,可以想象两人的关系是何等糟糕。
所以歌词里写着:亲爱在少年,无知说有缘,携手天地间,相许,相许永不变。
“那我要钱,我要吃冰棒,”唐飞智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早上肯定起不来,于是眼珠一转,盯上了唐飞越的小钱包,“你那有很多小钱钱,我都瞧见了,你得分给我。”
“要脸不,还要不要脸了,”唐飞越一把推开唐飞智,“干活卖力气的时候没有你,要钱的时候你就出现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钱,我就要钱。”唐飞智开始满地打滚,耍起无赖起来,动作熟练有序,可以打十分。尽管前世见过无数次,可是这一幕重现之时唐飞越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
潭明月十分无奈,对唐飞越道,“你就给他一毛钱又怎样?当哥哥的,不懂一点谦让怎么行?你看他叽叽歪歪的,耍赖打滚的,起来!”这一声呵斥对着唐飞智喊道,语气严厉,大有不起来就拿棍子揍的意思。唐飞越瞅了瞅这个弟弟,拿出一枚硬币递给他,“去去去,拿去买冰棍吃去。”
唐飞智像变戏法似的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硬币脸色转阴为晴,嘻嘻哈哈跑出去玩了。
唐飞越是拿他没有办法,这家伙自小喜欢拿自己对标,就连出门找小女孩玩他都要一步步跟着,搞得什么悄悄话都说不了,忒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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