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和一儿媳刚刚在前台坐定,红鸡公二娘一声高喝:
“松旺!松杰!把大殿所有的灯都点起来。”
“是!”
两人答应着各自奔向一面墙,把墙上的五烛灯全都点了起来。刹那间整个大殿灯火通明,刺得人睁不开眼。
“松明!青水!青山!你们负责清点人数。各房各家来了多少人立即报上来。”
这时桔红和桔英一人抱着一摞帐本朝前台走来。恭恭敬敬地将帐本放在红鸡公二娘跟前。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后。
随着松明他们报数的声音,下面杂乱的议论声纷纷响起来。气氛最热烈,声音最大的是正前方,离前台最近的一群人。其次是东北角先前嘀咕最热闹的那群人。
“她算干啥的?在那里发号施令?”
“是呀!牛圈里还伸出马嘴来了。不知羞耻,大模大样的还坐台子上?”
“凭啥事不懂的新媳妇,她有啥子资格坐台子上?”立即有人附和的说。
“喊她下来!下来!”
有一个人开头,立刻就有人附和。
“下来!下来!说你呢!怀大肚子的那个,你凭啥坐在那个位置上?下来!别装听不见。”
有人竟然站了起来,大有她要敢再坐那里,上去就把她拽下来的势头。
“下来!下来!”
随着声浪的高涨,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把整座大殿的屋顶都掀翻一般。站起来的人随之多了起来。
刘忠祥怒火冲天,“啪”!的一声,将“金堂木”往条案上一拍,一声巨响!顿时,若大一个殿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刘忠祥暴怒的吼道: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喽!老子还坐在这里呢!吵啥子吵?简直没一点章法!你们还是刘氏子孙吗?咹?”怒目圆睁的瞪着那几个站起来的不孝子孙。“怎么?灵睛鼓眼的想跟哪个拚命吗?还不赶紧跟老子坐下!皮子紧了想松皮子是不是?松明、松旺……”
立即就有身怀武技的侍从往前赶来。
老头子刚刚喊出两个名字,站着的人齐刷刷的全都坐下了。刘忠祥抬手示意听到他呼叫,朝他奔过来的两人退回去。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这么重要的场合,满堂蝌蚂叫成何体统?”
狠狠的抓起金堂木再次拍在条案上“啪”!吓得殿堂里的人身不由己的打个寒颤!
“从现在开始,哪个再敢大喊大叫,立马叫人请他出去!从此以后,从刘氏门中除名!”
“啪”!的一声又将金堂木拍在了案上。他好似拍金堂木上了瘾,一下一下的震得人心惊肉跳。
龙凤阁这块“金堂木”还有点来历。它的创始人就是刘炳章。
刘炳章当家期间,几乎每年的秋季分配都吵得不可开交。头一年没有经验,让那些闹事的人把他吵得晕头转向,占了便宜的人还不滿意,背过身去就开骂娘。
“娘拉个逼,生出这么个大傻瓜还让他当家。”
“那多来劲!白痴当家,咱们占便宜,何乐不为呢。”“呃!这个样子当家,早晚把个好好的家给整曰塌了!凡事不懂的呆子。”
他一个人虽然站在台子上,嗓音究竟有限,哪里是众群芳的对手?嗓子喊哑了也没震住台下那一片嘲杂喧嚣的吵闹声。
第二年他长了教训,记起县衙里县令升堂就是用金堂木立威的。自己何不也弄块木头来立立威呢?于是,让松明他们四下里寻找,还真找来一块拍案特别响的木头块。第二年他就用上了,还真凑效。下面一吵,他抓起木块就没命的拍。震得台下的人们耳朵“嗡嗡嗡”作响。赶紧用双手把耳朵堵起来。连小孩子吓得都止住了哭声。他很高兴。这次秋分虽然人们也不满意。可刘炳章满意了。他不仅用这块木头为自己立了威。而且,再不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嗓子也保住了。很是得意!
从此后,刘氏家族的秋季分配会上,就有了这块“金堂木”!
“今年的分配恐怕大家都晓得了吧?今年粮食,果木都是大丰收。可惜我刘氏家族的作坊全部都是赔钱。连酱源这种利润大的作坊都赔钱,这是何道理呢?恐怕不用我多说,大家伙心里跟明镜似的。事已至此,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全族的人都得上街讨口。因此,我决定换当家人。”
“呱呱呱!呱呱呱!”“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台下掌声雷动,排山倒海。
“看来这换当家人的事情是众望所归,势在必行啦。我这个决定太高明了!赢得了全族人的掌声。”刘忠祥美滋滋的一张笑脸,得意的双手示意掌声停息。
刘炳章虽然压根就不想当这个家。可是把家当成这样,遭到全族人的否决,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尴尬、窘迫、脸红耳热的裂嘴干笑。那样子比哭更难受。
红鸡公二娘从容镇定,还是那张不哭不笑不喜不悲的样子。在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刘忠祥的话说到这里,下面又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刘忠祥气恼的将金堂木一拍,人们惊吓的立即用双手去捂耳朵。殿堂里又安静下来。刘忠祥声音中微带低落的说:
“我晓得你们有想法,有想法不要紧,有胆子到台子上来说才算是好汉!”台下仍然鸦雀无声,刘忠祥接着说道:“巧妹子,就是炳章媳妇。”用手指指坐在他身边的红鸡公二娘,吩咐说:“你站起来让大家看看。时间短,恐怕还有的人不认得你,让大家看清楚些,以后好行事!”
“她的名气大得很噢!龙桥镇不认识县太爷的人多,不认识红鸡公二娘的,恐怕没几个喽!连三岁娃娃都晓得龙凤阁有个好厉害的红鸡公二娘哟!”
台子近前不知道谁嘀咕这么一句。立刻引起满堂的哄笑。
“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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