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送往北边境的粮车行驶而去,顾陌辞和顾复站在城墙上远眺,顾复低声问:“你觉得此事与那两位有没有关系?”
顾陌辞低声笑笑:“多半有关系。”
顾复道:“怎么说?”
“我去南历前,曾派人烧了他们两人私屯的军粮,若说此事与他们无关,我是半分也不信,”顾陌辞轻声道,眸子里划过一抹讽刺,“他们这是以牙还牙。”
当初顾陌辞烧他们军粮,就是为了让他们一时没有逼宫的资本,如今他们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回来,想必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
“若是这时候他们逼宫……”顾复的话没说完。
顾陌辞轻声道:“我们在士兵数量上有优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等到我们弹尽粮绝,他们才不会动手。”
“我们可以演一出好戏,让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一旦动手,就别想再回去当什么封地王了。”
说着说着顾陌辞又笑:“瓮中捉鳖……许久没玩过了。”
顾复道“你怎知他们一定会上当?”
顾陌辞勾唇一笑,眉眼间尽是戾气:“自然会上当,不然我留着丁丰的命做什么?按他的罪,砍头都是轻的,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白白让他待在衙门里。”
顾陌辞知道丁丰一直在为冀王传递消息,他不仅知道,还故意让人给过丁丰错误消息。
顾陌辞目视阳州方向,眉目中竟有一丝杀气。
“若人待我不义,我也绝不会义气待人。”顾陌辞冷声道,眉间的戾气暴涨。
顾复静静看着顾陌辞的侧脸,心道这才是东祁的帝王,这才是皇帝顾陌辞。
手腕强硬,理智傍身,与某些时候那个多愁善感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送往北边境的粮车已经远行,其余的粮草在梁佑的精细计算下分了一部分去东军营,剩下的粮草则送进了宫中。
好在城中的粮食商铺和佃农们手中都有足够粮食,再加上只要挺过两个月就能丰收新粮,百姓们都没有太慌张,商贩们也没有抬高米价,粮仓走水的事除了带来一时惊慌,再没掀起波澜。
小半个月后,外出探查消息的夜沉回来了。
御书房里,顾陌辞亲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辛苦了。”
想要查清楚十多年前的事没那么容易,看夜沉脸上难掩的倦意,他就知道夜沉下了苦功夫。
夜沉接过茶盏,道:“谢陛下。”
他喝一口茶,从胸口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顾陌辞:“都在这里了,若陛下还想知道更多事,就只能亲自去问主子了。”
顾陌辞拿了一把金叶子递过去,再次道:“辛苦了,这些金叶子你拿去跟兄弟们一起喝喝茶吃吃酒。”
夜沉推脱不得,只得接下,再次道谢后就走出了御书房。
这是夜沉第一次查乐轻颜以前的事,不查不知道,越查越心惊,他从未想过乐轻颜以前发生过那样的事。
顾陌辞把书案上的奏折都推开,拿着信封在金椅上坐下,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的火漆。
薄薄的信封犹如烫手的煤炭,顾陌辞双手颤抖,竟有些害怕,不敢再打开。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信封里有几张薄薄的纸,纸上的字密密麻麻,顾陌辞抬起头看了看外面被黄昏渲染成暖黄的天,咽了咽唾沫,低头看向手中的纸。
……
一张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记载的是乐轻颜七岁那年发生过的许多事。
隽秀的字体犹如最尖利的宝剑,一把接一把地刺进顾陌辞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时间竟痛的他无法呼吸。
顾陌辞攥皱了手上所有的纸,两眼发红,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你……”
小五就是乐轻颜,乐轻颜就是小五。
如今大名鼎鼎的神武将军、乐府金贵的三公子,在七岁时体验了一次乞儿悲苦的生活,流浪在外尝遍了世间苦涩。他本不用体验这些,但偏偏有人蛇蝎心肠,亲自将他从天堂踹入深渊。
那个人就是他的叔父,乐鸿渊。
这可是他的亲叔父。
夜沉的探查能力确实一等一的好,他把以前鲜为人知的事都挖了出来,血淋淋地放在顾陌辞面前。
在乐轻颜七岁时,乐鸿渊带他去密州外祖家探亲,在回来途中,乐鸿渊将乐轻颜丢在了密州与黔州的交界处,独自一人坐着马车回了荆都。
他是在深夜时分进的府,因此府中没人发现跟着出去的三公子没回来。
乐鸿渊找了一个跟乐轻颜很像的同龄孩子,给他冠上乐府三公子的头衔,仔细养在内院里,从不让他见人,也从不让他出门。
所以荆都从未流传过乐府三公子失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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