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决定晚点一定要找那赵什么的和善地谈一次话,赫连渊一把抓住长孙仲书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对上他微讶的神情,忽然抖抖眉毛,面容一下委屈下来。
“你背着我去和别的男人喝酒。”
长孙仲书:“……”
“你枕着我的腿睡了好几时辰,醒来却还把我认成别的男人。”
长孙仲书:“……”
“你——”
长孙仲书真怕了,怕他一开口来句“你出门散步一趟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爱我还像从前一样代表月亮永不变吗?”
入耳的却只是一句轻轻的话。
“你……头还疼不疼?”
赫连渊松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指试探地按上他额边穴位,轻而缓地揉按起来。不太熟悉的动作带着些笨拙,男人的眼神却足够小心而专注。
长孙仲书眨眨眼,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在鬓发间辗转,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
“我没事。”长孙仲书侧头向后让了让,“我也就……尝了一口。”
他咳嗽了一声。
怎么说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那么菜呢。
赫连渊望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让老父亲操碎心的叛逆期儿子:
“你——唉。”
他闭了闭眼,好像投降似的无奈叹口气。
“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喝酒了——不,熟人也不行。草原上的烈酒不比婚宴那天我给你备下的果酒,若喝多了真睡死过去,又无人发现,晚上不是恐被生生冻僵,就是要被狼群叼去。”
“草原上真有狼么?”长孙仲书好奇。
赫连渊点点头:“有的,我小时候和弟弟……”
伸手刚要比划,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他撒了手瞪着眼前人,气得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这、这不是狼不狼的问题……”赫连渊深峻的五官纠结地皱起,“下次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喝醉了,那我——”
赫连渊话到嘴边,突然卡壳了。
我——我什么呢?
再像这样半天等不到人一路揪着人问过去?再把那姓赵的丢到议事厅去一个人面壁思过?再巴巴地跑来自甘当人肉枕头一当就是一下午,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生怕将人从熟睡中扰醒?
赫连渊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又图什么呢?
长孙仲书静静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双在大多数时候都坚利果决的眼里此时却有丝迷茫,浓眉紧皱,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得其法的困惑。
于是他开口问,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替他:
“那你又待如何?赫连渊,就算我真醉倒了,你大可不必理会就是……”
“那不行!”
条件反射性的打断,让长孙仲书淡漠的眉眼被疑惑上色。
“为什么?”
“因为,因为……”
赫连渊一下打了个激灵,左突右冲的思绪在脑海里急速乱窜,最终几近本能地汇成一句脱口而出:
“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
长孙仲书:。
赫连渊激动地一拍大腿,几日里一直困扰他的哲学命题终于宣告攻克,参透宇宙真理的快乐让他春风得意神清气爽。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就说嘛,像他这种生来就注定要勇往“直”前的男人,能让他情不自禁留意和关心另一个同性的原因从来都只有一个!
“好兄弟!”赫连渊紧紧握住长孙仲书的双手,热泪盈眶,“啊兄弟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兄弟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
长孙仲书眼神难得有点恍惚。
激动的赫连渊却没注意到自己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又或者注意到了,却将那短暂的一刹波澜压下。比起一个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留在身侧照顾他的理由,因为找到这个理由而劫后余生放松释然的缘故,让人更不愿也不想去深究。
赫连渊握着那双白得不像话的手半天没动,眼底泛起一丝愧疚。
他知道比起长孙仲书一直想要的爱情,自己仅能付出的兄弟情实在是太轻也太少。然而,除了加倍地对他好照顾他来弥补之外,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多做些什么。
——罢了,只要他坦坦荡荡、坐怀不乱,相信老婆也会慢慢看开接受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与他携手共创草原和谐美好新时代!
义薄云天赫连渊还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构想中,被他拉着手半天不放的好兄弟长孙仲书木着脸,盯了好一会儿久久相牵的两双手,终于开口打断。
“……不早了。回去?”
“嗯?”赫连渊回过神,“啊好,回去吧。”
长孙仲书干脆地起身,对面的赫连渊却不知怎的,柱子似杵着动也不动,看着竟像耍赖不想起来。
他低下头,和正缓缓仰脸看过来的赫连渊四目相交,两相无言。
“咳……那什么,要不再待会儿吧。”
那张英俊威武的脸上神情有些尴尬。
怎么?还打算一起看个浪漫落日再走?
长孙仲书小小的脸上有大大的疑惑。
赫连渊揉揉鼻子,又偷偷撩起眼皮瞟他一眼,半是无辜半是委屈。
“我,我腿坐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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