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见顾清宁,是在半个月之后。
在这分开的半个月,萧仰岳曾有无数次想要再去见顾清宁的念头。但武替组少了一人,分给她的工作量可以说非常繁重,而章真真她们也是不停的换场地拍摄,她根本没有充裕的时间。
内心烦躁,萧仰岳手上的动作也狠厉起来,频繁的战争戏接踵而来,她好几次差点把人打伤,要不是袁术爱才压着,被她差点弄伤的武替肯定得找上门来。
虽然有袁术撑着,但其他武替心中日益不平。这年头,做武替的都有圈子,干这行的也都是同门或者其他亲戚关系,《秦天下》也不例外,武替们都是熟人。但没想剧组会突然空降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插在他们中间。
武术替身是一个由男人主导的行当,处于弱势的女武替会受到严重的歧视。他们开始对这个空降的女人心中很是不屑,但偏偏这个叫萧仰岳的年轻女人虽然看起来像花瓶,但动作漂亮,功夫底子深厚,多难的动作都能轻松完成,经常被导演和武术指导夸赞,这就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加上这半个月萧仰岳下手没个轻重,让平时耀武扬威的几个武替吃了不小的亏,越发对她不满,经常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只要萧仰岳敢反抗,他们就是把人打伤了,袁导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萧仰岳先动的手。
这边武替憋着气要收拾萧仰岳,那边萧仰岳满心都是顾清宁,根本就没把这群人私下的挑衅放在眼里。这放在那群武替眼里,就更生气了,私下愤恨于萧仰岳的目中无人,更打定主意要让萧仰岳好看。
眼看矛盾在看不见的地方越演越烈,李导接到了和A组合作的通知。
按照分工,A组拍文戏,B组拍武戏,C组是其他戏,三条线并行已经拍了有一个多月,后面要合拍的场面逐渐多了起来。比如接下来A组和B组要合拍的这场戏,文戏武戏并重,缺一不可。
这场戏的背景是姜姬废黜丈夫,辅佐自己儿子登上王位,自称太后,临朝称制,主掌朝中大权,重用亲弟任国相引起众臣不满。秦王宗室有公子壮,公子华等人暗中联合朝中大臣,意欲谋朝纂位,夺取王位,要拍的正是公子壮等人带兵逼宫姜姬退位。
萧仰岳所在的B组承担了这场戏所有动作部分,包括公子壮等人率军入殿逼宫,派人刺杀年幼的秦王,姜姬埋伏的军队反杀等。因为这段时间表现,袁术只安排她当了是公子壮队伍中的某个小兵,相当于古代的流放。
对此,萧仰岳很是愉悦。毕竟这场戏的重点就是公子壮等人和顾清宁的对峙,而她作为公子壮队伍的小兵,有幸站在顾清宁的对面,亲眼目睹她的怒斥群臣叛军的风采。
开拍这一天,先拍公子壮率兵入咸阳宫的镜头,穿着秦兵铠甲的顾清宁混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举着长矛冲入王宫。本来以为能见到顾清宁,和她对上戏,结果冲上大殿的石阶后,导演就喊了卡,这个镜头过了。
萧仰岳:……
接下来是顾清宁扮演的姜姬在大殿和公子壮等人对峙,怒斥其狼子野心,萧仰岳再度浮躁起来,只等着导演的再度召唤,她绝对会以自己最勇猛的姿势冲进去。
“阿岳!”袁术走过来,“陈五的手刚才伤了,他的角色接下来你替他。”
陈五就是私下经常挑衅萧仰岳的那群武替中的一人,个子不高,人也长得丑,但功夫不错,这次演的是刺杀秦王的刺客之一。
“怎么突然伤了?”萧仰岳不爽直接表现在脸上,她还惦记着和顾清宁面对面。
“和王东排练的时候,王东下手重了,剑直接砍在手臂上了。”袁术也是心里窝火,陈五和王东都是经验丰富的武术替身了,特别是王东也算是行当有名号的人了,哪晓得会犯下这么低级的失误。谁知道竟然会出这样的岔子。虽然剧组用的剑都是半开封,但砍在手臂上,也够陈五痛得了,手受伤了,接下来的刺杀戏自然没法做,袁术只能来找萧仰岳。
“你赶紧去换衣服,等会儿就拍了。”袁术吩咐道,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叮嘱道:“你手上动作轻点,别又像上回一样差点打伤人。”
王东就是她差点打伤的三个武替之一,今年三十五岁,曾经在少林寺学过十几年的武术,在武替圈子也算是个人物,若换做一般的草台班子剧组,直接当个武术指导也绰绰有余。但人瞧不上,放话只为一流的电影剧组工作,即使只当个武替也无所谓。这话传开之后,圈子内的人都佩服得不行,赞他是如今物、欲、横流的圈子内少有的有风骨的人。
萧仰岳认命的离开叛军队伍之中,去服装师那里领了夜行衣换上。看着身上的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手上的黑色面纱,想到一会儿刺杀秦王,自己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就郁闷。这样子,顾清宁怎么可能认出她,还要在顾清宁面前被王东杀死,真是憋屈。
萧仰岳到大殿的时候,公子壮和顾清宁的对峙已经拍摄的差不多了,下面一场就是刺客突然从殿顶悬绳而下,刺杀秦王,和早已埋伏在殿内两侧的秦军迎面厮杀。
道具师把绳子一一发给了做刺客的武替,武替们先顺着梯子爬到大殿悬梁上,绑住绳子,等会儿拉着绳子飞下来,举剑刺杀秦王,和秦军厮杀,最后被一网打尽。
凡是动作戏都是需要彩排的,特别是麒麟殿悬梁高约十五米,替身又多,不方便掉威亚,只能靠绳索,必须慎之又慎。但除了萧仰岳,其他人都过了一遍,导演也不可能为了萧仰岳再来做一次,太耽误时间,后面所有人都等着。想着萧仰岳身手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李导决定直接开拍。
萧仰岳接过道具师准备的麻绳,和其他人一样顺着梯子爬上悬梁,又绑紧了绳子,戴上了面纱,等着接下来导演的指令。
一旁休息的顾清宁和公子壮听到导演的话后,回到之前的位子,继续刚才针锋相对的场面。
“姜姬,你根本不配做我大秦的太后。”公子壮大喝一声,直接拔出剑。
灯光师换了位置,摄影师调整机位,片刻后。导演助理喊话,“刺客们准备!”
悬梁上的武替们都握紧了绳子,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A!”
武替们同时扔下绳子,顺着绳索往下跳。萧仰岳也同样拉住绳子,跳了下去。
意外在此刻发生了!
萧仰岳听到什么被撕裂的声音,她闻声朝头顶望去,本应该坚固如磐石的绳子竟然出现了撕/裂,原本拧一团的麻绳裂开成了麻线,大多数都被拉断,只剩下稀疏的几根,而此时她正悬在半空中,距离地面还有十米的距离。
萧仰岳紧紧攥住麻绳,心中暗叫不好,加快动作往下。
没撑过两秒,剩下的麻线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崩的裂开了。
地面上的摄影师也发现不对,惊呼出声。
其他的人这才发现有人的麻绳裂开了,眼看着那替身从半空中直直的坠下,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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