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就有劳二哥了。”朗说着笑了，“哥，我听说母后是最疼你的，是吗？”
“那当然。我一生下来，母妃当时身体不好，就被母后抱到她那里，一直由母后抚养。我小时候，谁都不找，只跟着母后。”阿摩说着，面色沉重起来：“后来，母后受迫害，怕连累别人，不让我去。可是我天天去，下课就和大哥一起去。大哥每晚就住在那，母后却让我回自己的住处，我不干，又哭又闹的。母后打了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哥，长公主和母后？”朗犹犹豫豫地问。
“她对你很好，是吗？”
朗点点头。“从小我和灵灵在一起玩，也没见她反对过。这次回宫，她对我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点也不像大哥说的那样。”
“你觉得她为什么对你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朗不说话了。自从父皇表示出立他为太子的意思，他就感觉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变了。再没人把他当小孩子，也没人当他是大哥的影子了。一张张恭敬、谦卑的脸围绕着他。他当然知道长公主亲切的态度源于他的地位的变化，可一想到灵灵，他就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阿摩看着弟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他斟酌着词汇，想把眼下的形势和朗应该采取的最佳的态度言简意赅地向他说明。
“朗，”阿摩从不叫他太子殿下，“我知道你和灵灵地感情。大哥也不是故意要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是，你和灵灵的事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心里还是有所牵挂，那就这样问自己，你愿意认一个不遗余力迫害自己母亲的人作长辈吗？”
“哥！”朗叫了一声，带着惶恐和绝望。阿摩握紧弟弟的手：
“忍耐，不要着急。静观其变。时候到了，一切都会一目了然。”他说着，保证似地向弟弟点头。
阿摩和竑一样，痛恨长公主。但去疾就不同了。他考虑的是如何巩固朗的地位。从这个角度看，和长公主结亲是利大于弊的。将长公主拉过来，朝廷上就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撼动朗的太子地位了。冯家的势力就被彻底击败了。所以，当三个人聚在一起时，去疾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阿摩比竑更厌恶长公主的为人，但他同情朗和灵灵。听了去疾的分析，他沉默不语。竑沉思了片刻，说道：
“我们要分清长公主其人和长公主的势力，这是两回事。长公主势力来自何方？一是皇上，一是驸马的战功。皇上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他不会支持长公主。驸马那里，我已经谈过了，他也很赞成。你们说，长公主还有什么势力可言。”稍稍停了一下，竑自言自语道：“我们不能让她现在仗着皇上，将来仗着女儿再横行霸道。”
去疾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换了个角度：“殿下，据说冯相那边跟长公主来往密切。”竑点点头：
“谍报说了。正要给你们看。”说着，将万宝兴送来的谍报递给去疾。去疾打开，上面简短三条：初四日，冯管去府十一日，两公去府，疑似坤十三日，府管去相。去疾看完，递给阿摩。阿摩看完，竑示意，阿摩将谍报放到火盆上烧掉了。三人相视，心照不宣：冯相府和坤宁宫在和长公主密切联系，意欲何为？兄弟俩一起看向去疾，去疾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灵，十二。阿摩先摇头，他低声道：
“不可能吧。老十二才十二岁。况且，长公主不停地给父皇送美女，坤宁宫早就恨的咬牙切齿了。”
“一切皆有可能。长公主是一定要当这个皇亲国戚了。朗不行，她就找别人，正中坤宁宫下怀。双方一拍即和。”
阿摩马上道：“不行。这事不能让它成。否则，朗怎么受得了！”
竑脸色阴沉，一语皆无。他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株盛开的梅树，梅花上还压着星星残雪。竑的心有些乱。“如果我当了皇太子，是不是敌人手里就没这么多牌了？”那个疑问不可遏制地又在心里翻腾起来：“当初支持父皇，让朗当皇太子，是不是做错了？”“不，这个时候不能这样想。这个念头千万不能有。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可如果让他妥协，和长公主结亲，他绝不甘心。阿摩和去疾明白他心里的纠结，都不去打扰他。俩人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去疾兄，你觉得我们能阻止这件事吗？”
“很难。只有皇上能做到。可我估计皇上是不会阻止的。”
阿摩叹了口气“我只是替朗不平，这痛苦本不该他承受。”
“痛苦也是暂时的。他要是有骨气，就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困。”竑忽然说道。
“大哥，朗也在努力。他跟我要母后的画像，说是每日要瞻仰、祭拜。我想他是要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母亲的遭遇。”
竑语气缓和下来，重新坐下，“去疾，你看，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应对？”
“殿下，长公主如果与坤宁宫联姻，那她势必要保十二殿下当皇太子。否则，她何必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藩王。”去疾边说，边逼视着竑。他心底里有个企盼，盼望竑放弃他的立场，将长公主拉到自己的阵营。
“皇太子已立，难道他们还梦想夺嫡？”阿摩替竑问了出来。
“不然呢？他们又何必攀附长公主？”
“他们打算怎么办？”竑问道，也是咄咄逼人。
去疾委婉地说道：“如果殿下不打算妥协，那我们必须严密监控，凡事都要先敌一步。”竑明白了。他拍拍去疾的肩，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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