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爱卿,你意如何?”
冯自庸躬身回答,“启陛下,事情有些突然,臣请求下去商量,再联名题本上奏。
”明皇帝点头:“好吧。但朕今天就要结果。”
众人退到朝房,按官阶各自坐定,还是无人说话。冯自庸好整以暇,端起茶碗,用碗盖轻浮着漂在上面的茶叶,不着急说话。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他的策略就是要看皇上和反对派互斗,直到两败俱伤。内阁和中央六部中,他的人都早已打好招呼了,该去跪门的还是去跪门,多听少说。此刻,内阁中,两个是他的死党,六部尚书中,兵部和刑部是他的人。礼部尚书是持中立态度的,虽说这次礼部封驳了皇上的诏令,跪门请愿的大臣也以礼部的态度最坚决。但礼部尚书居正却名如其人,他并没有什么成见,只是尽职而已。另外三尚书,三阁老则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他们也深知皇上这次是试探,一旦让步,接下来就是废长立幼,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他们也深知冯自庸要坐山观虎斗,从中渔利,但也顾不得许多了。见冯自庸坐在那装糊涂,吏部尚书张等轻蔑一笑,拱手道:
“冯阁老,您有何见解?”
冯自庸打着哈哈,“老夫想听各位的高见。”
“兹事体大,若不驳回,恐后患无穷。如果阁老不反对,那现在就草拟联名奏章,圣上还在等答复。”
“好,好,好,”冯自庸笑吟吟地说,“哪位起草?老夫领衔上奏。”
“可是,”居正发言道:“我们总该拿出个主张,皇三子不行,那么谁来主持?恐怕皇上会有此一问。”
此说一出口,众大臣又陷入沉默。理在他们这里,可难题如何解决?过了很久,户部侍郎寇钧说道:“加上一条,事出有因。若届时皇长子不能康复,则三殿下也可。”
张等不以为然:“皇子身居深宫中,康复与否,我等如何得知?还不是听宦官到内阁宣示。”
“这样,我们可要求见一见皇长子,如果身体真是不行,也只好按圣意了。”
冯自庸马上反对:“不妥,不妥。这话如何说得!皇上岂不要龙颜大怒。”
众人点头同意。这话是明摆着怀疑君主。众人议论半日,想不出妥当办法。最后,内阁次辅张昭总结:
“奏章只管写,内阁立场不能变。不过可以按寇大人的办法通融。至于皇子的病情,愚以为,”突然意识到冯自庸在场,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到:“愚以为有太医脉案,不会有差池的。”也只能这样了。众人无语散去。次日,内阁联名奏章递上:
“本朝家法,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皆为反祖制。嫡长子与众子,其间冠服之制,卤簙之节,恩宠之数,接见之仪,迥然不齐矣。嫡长子尚在而典礼易人,则有并大之嫌,逼长之患。论之伦理则不顺,质之人心则不安,传之天下万世则不正,陛下诚欲正名定分,别嫌明微,莫若俯从阁臣之请,册立嫡长子为东宫,
若虑嫡长子之病体,不胜典礼之繁重,不若先定皇太子东宫名分,再令同母弟代行职责,庶几可安朝野之心,孚天下人之望。”
皇上似听非听地,一直到最后,终于听到关键句子了,一声冷笑:“这时还要跟朕讲条件。竑儿的身体怎么经得起册封的仪式。”
内阁在等,皇上的回复也很快下来:
“元子身体复原时日有待,典礼则眉睫之迫,册立乃社稷之大典,两事不并立,安可以册立而为典礼之先决。众卿上忧其君,下养生民,岂有身为邦家柱石而狙朝廷之盛典乎!依原议。”
诏书一下,掷地有声。众人皆无语。一场礼制危机总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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