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的车架驶入金谷园,喜主石崇与大兄石统恭候多时,笑面问候道:“敢劳杨公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杨骏摆出一副胸怀坦荡的样子,抓住石崇伸出的手,从车上跳下,客气道:“有劳季伦、弘绪迎接,老夫叨扰,前来讨杯酒喝!”
仆人们忙着收拾礼物、登记礼单,石崇与大兄一起陪同杨骏进去。今天的宴会与以往不同,首先地点不在最大的百花厅,而是设在了山野之间。一行人越过一座拱桥,迎面有一处极广的空地,零散矗立着几棵大树,地上长满了花草。
石崇安排人铺了竹席,放了矮榻,这会饭菜未上,摆着的是瓜果梨桃。另有一长排桌子,据说是铜驼街上“巧木轩”制作,外形高挑,四脚触地,上面有各种甜点茶水。有些早来的客人围着观看,不时啧啧称奇,这外形甚是别致。
主位设在中间一棵梧桐树下,可同时容纳三人,两排分列开来,矮榻呈弧形分布,绕草地几圈,中间留了缝隙供宾客走动。在宴会四个角,各有一个半人高的巨大铜盆,里面的木炭熊熊燃烧,火苗蹿起有一人多高,让现场的气氛显得更为热烈。
杨骏看过后很是赞赏,夸奖道:“外面传言若论办宴会,石季伦天下第一,此言不虚啊!”
石崇谦虚道:“杨公玩笑了。”
说着话,石崇瞅了瞅隔壁。杨骏会意,他说的是邻居太原王家,王济王武子最擅吃喝嫖赌,从骑马射箭到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就连贵族家最有名的蒸乳猪,那也是他的杰作。若石崇敢称宴会第一,恐怕首先跳出来不服气的,便是这王武子。
两人话音未落,王济来了,说曹操曹操到。不止是石崇和杨骏,在场众人都投射过去炙热的目光。王济前些日子生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抛头露面。今天还好,他显得精神头很好,走路也不用人扶,带着一帮侍从向石崇走来。
杨骏说道:“王武子桀骜之人,大病初愈便赶来捧场,季伦你面子不小啊!”
石崇笑道:“他的面子给的是凡儿,他俩倒是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我与此人一向不睦。”
杨骏大笑。
王济已到跟前,“吆!文长也来了,许久不见啊!”
杨骏略有尴尬,因为年纪痴长几岁,众人又碍于权势,一般都称呼他“杨公”,直接称呼他表字的,除了当今皇帝,算来算去没几个。这王济贵为皇帝妹婿,又一向自视甚高,故有此举。
“原来是武子,你身体可好?老夫忙于公务,始终不得闲暇,一直未去府上探望。”
王济故意抖抖肩,晃晃拳头,显示他此刻多么正常,嘴上却说:“还好,一时半会死不了!”
转头看向石崇,乐道:“季伦,你养的好儿子,有几分意思!”
石崇不知他所说何事,“此子顽劣,尤盛其兄”。
此话一出,杨骏先笑了,石崇的长子石凯外放做官,其原因不是他想去,也不是谁愿意让他去,而是京城实在受不了他。这孩子实在太能折腾,欺男霸女是寻常事,老虎屁股都敢玩后入,没到二十岁已经搞得人神共愤。石崇只好把他支的远远的,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多磨练几年。
王济也知道石凯的事,此子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似,“浩然与其兄不同,虽也酷爱游玩,喜奇技淫巧之物。但他洞明世事,知物有所值、物有所用,可谓人情通达之人,如此年轻便敢想敢干,又心思百出,将来成就必在其兄之上。”欧欧电子书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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