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宇侧边上的猪圈,几头猪甩着尾巴,拍打着身上的蚊蚋。但看起来那些蚊蚋应该很难穿透它们身上厚厚的干泥浆。这些猪看上去更象是野猪而不是家猪,它们不单身上有着树汁和泥浆,而且还有獠牙。
“秀才,这些猪很凶,你可不敢去撩拔它们!”边上的民夫盘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对胡宗宪说道,“不,它们可不是那几个野和尚养的,那几个野和尚养的只有一头猪。”
而那头猪,第一天,在大伙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就直接被杀了吃掉了。
“小人还得了半副下水。”那民夫说起来,舔了舔嘴唇,回忆起那猪下水的味道,肮脏而枯黄的胡须都在抖动,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尽管也因此露出那发黄的牙齿,但比起他之前为了讨好胡宗宪而做出的假笑,这个笑容看起来,要更有感染力一些。
“那这些猪哪里来的?“胡宗宪用折扇指了指那加高的猪圈。
而当民夫说出答案,胡宗宪真的有些被震吓了。
“那位、那两位锦衣卫的老爷捉来的!“民夫一脸的感叹,大约回忆着严千户和霍长觉英姿,“他们把野猪砸昏了,然后绑起来,绑在木条上拖了回来,回来居然还是活着的,您看,就是那只,那只缺个耳的。哈哈,后面几只,就是我们跟着去扛的。”
胡宗宪看着那几头精悍的猪,也不禁对于霍长觉和严千户的武力很是佩服,不过看起来,这里没有什么他要的信息,所以他准备去别的地方问问,也许,厨房是个不错的去处?他笑着对这位陪着他走动的民夫说道:“兄台怎么称呼?现在这里,是你在管事对吧?”
“秀才莫要折煞小人,小人姓陈,有个五服外的叔叔,是个读过书的童生,给起了个名字,叫陈翔。陈捕头在世时,看着小人老实,就让小人招呼着大伙。”陈翔看起来,倒是很对得起陈捕头的信任,至少猪圈周围的粪便被清理了,还搭了两个茅棚以供民夫们憩息。
看上去要比他们给胡宗宪等人,在湖边或是庙左搭在茅棚要简陋许多,但至少能遮风挡雨。这不出奇,所谓满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你做得不错,辛苦了。”胡宗宪这么对他说道,并且准备就这样结束彼此之间的对话。
但在他带着绿萝,转身离开时,绿萝却低声对他说:“爹爹,奴方才听着,他们在说,黄捕快的坏话。”
他们,指的是那些民夫。
绿萝在湖边,也知道霍曼殊因为她的关系,而给胡宗宪耍了脾气。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或者说,她是个知道怎么让自己活得好一些的人。
所以她会要求,胡宗宪从张乡绅那里把她要过来,作为代价,她无所不言。
而现在,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有用,在胡宗宪跟陈翔说话时,她很努力去听其他民夫的聊天,然后她从中找到了这么一个点,这个点有用或没用她不清楚,或者说她也不关心,但她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让她在胡宗宪面前表现自己有用的点。
毫无疑问,胡宗宪认可了这一点,不论如何他不会去打击绿萝这种态度,一个人想让自己显得有用,怎么看,也不是一件错事,所以胡宗宪停了下来,哪怕只为了让绿萝觉得自己的努力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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