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看着这一幕幕,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来,这样的烟火气十足的生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不知怎么的,心中也慢慢静下来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
阿福和石头没有那么多忧愁,他俩年龄相仿,又有相同的经历,早已兄弟相称。当初两人都是仓皇逃到东仪的,现在慢慢往回走,一路上所见所闻大有不同,彼此谈论不休。因为打了胜仗,大家都很开心,见他俩这样活泼,反倒给大家增添了不少乐趣。半路上,两人又认了随行张大夫的小徒弟做小兄弟,更是高兴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柳月无聊地看着三兄弟勾肩搭背高谈阔论,想到蓝晋也算是自己认下的兄弟,但是蓝晋从来不与他这样交谈。不过想起自己的隐瞒来,也怨不得蓝晋对他并不亲近了,胡思乱想了一通,柳月不禁羡慕起这哥儿三个了。
到了梧县,触目所及的情况比柳月想象中的要好。毕竟看过仪城之后的样子,其他的也不算什么了。
其实柳月不知道,眼前的样子不过是收拾过后的样子,真正白骨支离血流漂杵的场景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柳月一行人随着斥候到了城西的驻地,这次梧县之战整合了东仪所有的兵力,一万军队驻扎在城中,还有一半驻扎在城外。
吕青派了主事特意等他们,事态紧急,彼此见过礼,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放下行李就去了安置伤员的帐篷。主事将他们带到地方交给主事的医官便匆匆走了,主事医官与各位见了礼,不客气的分配起人手来。
擅长治外伤的和擅长药理的被分成两拨,柳月站在边上,眼见大家都分走了,只剩下他和阿福他们傻站着,那医官估计是没把他们当回事,看一眼便要走。
石头瞪着眼睛把人拉回来嚷嚷道:“哎,你回来,我们做什么,你还没说呢……”
“哎哟,你这孩子拉什么拉……你们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跟着自家师傅就好了,别挡在这里就成了……”医官拍拍衣服,不悦地往回走,柳月早换了一声衣服,眼下三人看上去,倒像是那个大夫带的徒弟。
“我们家公子医术可好了,你居然瞧不起?”石头一听就来气,指着柳月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了?”蓝晋声音沙哑传来。
柳月回头,见到蓝晋走了过来,蓝晋黑了不少,他穿着一身甲胄,黑色的皮甲光滑锃亮,映得整个人都染上了杀伐之气。他似乎刚回来,头盔还拿在手中,额上的碎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打湿了,胡乱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有几分凌乱。这不是柳月第一次见他穿铠甲,但较之第一次受伤时见到的样子,此时的蓝晋更加英气逼人,柳月一时间看呆了。
“怎么都站在外面,有话进去说。”蓝晋一把将柳月拉到帐篷里,医官不好阻拦,石头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进了帐篷。
“王将军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都尉有什么吩咐?”医官见到蓝晋,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也顾不得几个孩子了。
“无事,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仪城来的大夫到了,所以过来看看,崔大夫,他们可都安排好了?”蓝晋回头给了几人一个眼神,柳月心下明了,只有阿福忍不住要开口问,石头咳嗽一声,连忙将人拉住。
“哦,都安排好了,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老夫可是松了口气呢。”大夫笑起来顺便恭维一句:“左大人真是一心为民呢。”
“切,我家公子你还没安排好呢!”石头一听连忙插话,这会儿有蓝晋在,他可是什么都不怕了。
“你喊什么,小声些……”崔大夫一跺脚,非常生气的呵斥他们,“你们几个小娃娃,进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出去。”。这个帐篷里虽是医官们休息的地方,但是也住了几个伤员。石头自知理亏,不甘心的躲到柳月身后。
“崔大夫误会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娃娃。”蓝晋笑着看了一眼柳月,大致明白了。“崔大夫,这位就是左大人亲自推荐过来的柳大夫,柳大夫还不快把文书拿出来。”蓝晋语气略带责备,他可是嘱咐过李重的,若是柳月过来,得让左江写封荐书,否则以他的年纪身份过来,会有很多不便。
“阿福,文书……”
阿福乖乖的将文书找出来递给他。之前被崔大夫忽视,柳月此时心中还有些不悦,声音僵硬的说:“崔大夫请过目,郡守亲笔写的荐书。”
“这……”崔大夫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的接过文书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偷偷打量柳月,这让柳月更不悦了。
“好了崔大夫,柳大夫虽然年轻,医术却很好,你大可放心。”蓝晋摇摇头,心道还好自己过来看看,若是按柳月的脾气,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将文书拿出来。
“这……真是惭愧,恕老夫眼拙,柳大夫是吧,不知柳大夫是擅长药理还是外伤?”崔大夫行了一礼,心中虽不得其解,面上却恭恭敬敬。有郡守亲自写荐书,不管多大年纪,至少他的身份是没问题了。
“崔大人不必多礼,叫晚辈柳月即可。”虽然崔大夫此前轻视他,柳月也不好与一个老人纠结这事,态度温和不少。“晚辈药理和外伤都有接触,崔大夫随意安排就是。”
“治外伤的人手不够,柳大夫就去治外伤可好?”崔大夫好像很着急,当即就要带着柳月去远处伤员住的帐篷。
蓝晋皱了皱眉,见柳月无异议,也没说什么。时间紧迫,两人来不及说话便要分别,蓝晋拍了拍柳月的肩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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