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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看样子还是必须再去瞄一次答案,“丧仪女士”此时也应该从错误路线上回来了,她在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与她本来的路线延伸成为了十字交叉点,这样说来幽灵所在的地方就在这个交叉点的中心。

伊薇特兜兜转转,又随着“丧仪女士”之前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然而当她路过一个转角,只见目标人物正迎面向她走过来,这个时候如果扭头换方向,那样显得太刻意了。被逼无奈之下,伊薇特只能装模作样和她擦肩而过,并在那一瞬间再次扭转了指针。

“请等一下。”“丧仪女士”突然叫住她,“刚刚就是你在搞鬼吧?”

糟糕!被当场抓住了……

“愚弄了我一次,以为第二次我也不会察觉吗?真是惊人的自信,很遗憾,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愚蠢。”“丧仪女士”走到她身边,冷冷地说。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被逮住了现行,伊薇特只好老实自报家门:“唔……非常抱歉,我的工作是负责平息舆论,这次的灵异照片在附近造成了很大影响,我是为了追查这个而来。”

“舆论?报纸吗……原来你是那个法兰西人的部下,之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再怎么说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要妨碍我的工作?”

伊薇特感到头大,总不能说是马斯金闯的祸,怕你查到他从此被组织扣研究材料,于是叫我来处理试图蒙混过去。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应承下来:“我……我想赚一点功绩,所以想要抢在您前面,非常对不起……”

“为什么那个懒惰的家伙会找你这样功利的部下?”“丧仪女士”厌恶地说。

“呃……”她无言以对。

“丧仪女士”倒是没有过多为难她,或许基本上已经蔑视到无视的程度,她转身向正确的路线走去。伊薇特左右为难,最终还是选择灰溜溜跟在了后面。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穿着夹克、留着棕色小胡子的先生,他看到“丧仪女士”,露出一种市侩油滑的笑容:“下午好啊,女士,请问您是否需要租房?前面的那种破烂房子可不适合您,需要我带你去找更好的吗?保证价廉物美,宽敞舒适,家具一应俱全,你只需要拿着……”

“丧仪女士”亮出了盖着印章的委任状:“我是城市调查委员会的,到这里调查工人居民的生活状况,听说这附近最近发生了很多瘟疫,如果不得到妥善处理,将会威胁全城的健康。”

“哎呀呀呀……”夹克先生搓着手,马上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请允许我厚颜自夸一句,在您面前的这人几乎可以被称之模范房东,再没有人比我更关心住客的健康了……”

也难怪他如此讨好,阿尔比恩的政治特色就是各种“委员会”,一旦议会上宣布了什么议题,就会迅速组织成立一个专门的委员会,负责调查和评估该项工作,有点像是根据具体事务安排的钦差。

想不到“丧仪女士”准备如此充分,来之前连理由都想好了。

“钥匙给我,我要去看看前面第二间屋子。”

“您随便看,我还约了另一位要来看房子的先生,先失陪一会,要是您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改进的,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改、一定改!”他连连欠身,一脸讨好的样子显得非常油腻、

一个让人厌恶的小人物,和这个时代所有利欲熏心,一门心思钻营的人一样势力、贪婪。

“丧仪女士”神态自若的接过了钥匙,仿佛她真的是城市调查委员会的成员一样。她并不想和这个讨厌的房东多说一句话,自顾自向指针朝向的房子走去。

走到房子前,“丧仪女士”和伊薇特才发现,其实钥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简陋的门锁早已被砸坏了,仅仅是虚掩着。而这座刚刚被房东吹嘘成温暖舒适的温馨小屋也和这条街道上其他一切房子没什么区别,同样的肮脏和破旧。

在伊薇特前世的地球,唐朝时就有长安的诗人感叹人在首都“居大不易”,而现在的伦敦更是世界一流的工业名城和超级大都市,人口非常密集,就连这种破旧的房子也十分昂贵,相当比例的工薪家庭要把收入的四分之一到一半花在租房上。

推开门走进去,一股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伊薇特神经骤然绷紧,伸手摸向了腰上的枪,并迅速把转轮拨弄到合适的位置。

她们走向腥臭味最浓郁的厨房,案板上又黑又脏,仿佛有人在上面切割了肉类,但从来没有清理过,角落里堆积着细小的骸骨和一些剥落的毛皮,基本上都是些猫狗老鼠之类小动物。

楼上响起了迟疑的脚步声,罗盘指针疯狂地转起来。

伊薇特翻身从旁边窗户一跃而出,在半空最高点即将下落时伸手抓住窗框,启动超凡能力转移惯性往上,借力一蹬从二楼窗户翻进去。

一个男人,一个红发脸色憔悴的男人双手握着剪刀,浑身颤抖的站在楼梯口,他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动静,随即迅速转身,用一种惊恐万分的目光看向伊薇特,同时把剪刀移到自己的胸前,像是落入陷阱的困兽。

她几步迅速来到他面前,仅仅一个照面就夺过剪刀,制服了那男人,用膝盖压着他背部让他趴在地上。

“这份报纸的消息是你提供的吧?”伊薇特把报纸拍在他脸旁。

“是……是的……先生!您是来逮捕我的吗?太好了,请马上把我带去班房!我一刻也不要呆在这里!”红发男人尽管被按在地上,声音却有着难以掩盖的惊喜。

真是奇怪的要求,难道这就是“阿尔比恩佬的坏毛病”?只听说过抖喜欢鞭子靴子蜡烛,难道他是少见的被监禁爱好者?

这时,“丧仪女士”也托着罗盘,一步步从楼梯走上来。看到这个疯狂的男人已经被制服,微不可见地轻轻点头。

巫师系血脉的超凡者多半有这种尴尬,他们并非能力不强,但是使用的能力动静会比较大,而且效果难以控制,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如果仅仅依靠肉身能力,他们也没有比普通人厉害到哪去,加上“丧仪女士”和所有女性一样穿了束身衣,行动非常不便,遇到这种与持刀疯子狭路相逢的场合,如果要保护好自己,多半凡人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伊薇特能够率先制服这位一看精神状态就有些异常的男子,无疑是帮了“丧仪女士”一个小忙。

“这位先生,我能感觉到您身上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最近在您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丧仪女士”问。

“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我疯了!呵呵……哈哈哈哈……”红发男人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笑声充满恐惧和绝望。

“我是一位灵媒,先生,或许其他人以为您疯了,但我并不那么认为,你可以把一切藏在心里的东西都告诉我。”

红发男人看着“丧仪女士”,脸上露出被拯救的笑容,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圣母本人。

“我叫沃茨,以前是个记者。事情的起因要从那个该死的相机说起,是的,相机,现在想来这一切一定是个陷阱,它利用我的贪婪无情地诱捕了我,这个可憎的受诅之物,捕鼠夹上香甜的诱饵……”沃茨喃喃咒骂着。

事情向最糟糕的地方发展了,抱歉,马斯金先生。伊薇特默默在心中画十字。

“我那天刚领到一笔稿酬,想着最近日子过的宽裕,买怀表有些太过奢侈了,于是在一家店里买了座钟,我看过样品后,让伙计包了一个新的给我,然后就拿着盒子回家了。当我打开它时,发现盒子里并不是我需要的座钟,而是一架相机。你知道的,对我这样的小记者来说,相机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既然是对方错误的给了我,我并不打算去退还它,而是用这个相机尝试着拍摄。

我并不是对相机一无所知,甚至在一些业界知名人士的家中还使用过,但它真的和一般的相机不一样,寻常的相机需要十几二十分钟曝光照片才能得到清晰的图像,而它完成拍摄仅需要短短的一瞬,最关键的是它还可以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使用……虽然成品可能存在某种程度上的扭曲和失真,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那并不是失真,而是因为尸体成像原理,画面会被冥界的憎恨和痛苦所污染。伊薇特想起马斯金的介绍。

“然后有一天的黄昏之后,我本来打算拍摄一幅路灯下的贫民窟,然后写一篇关于市政建设的文章,然而当照片洗出来时,我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街角有一个幽灵的影子,她在看着我。

那时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我发财的时候到了,我并没有把它交给我签约的报社,虽然他们提供底薪,但每篇文章给的价格实在不高,这样的轰动一时的报道,我应该卖给出价最慷慨的人,于是我从朋友那里联系了几家小报,把它卖给了其中一家。我得到的钱让我过了几天众神般舒适的生活,然后麻烦终于来了……

我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低头检查了钱袋,它们都还在。我以为我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一个人走到了这里,然后第二次,第三次……越来越频繁。

我开始做梦,梦见我照片中拍到的幽灵,它想让我为它找一样东西,我找不到,而且怕极了,我想逃离它的控制,但总是被它抓回来。我变得无法从这个街区走出去,兜兜转转总会遇到同样的巷子,同样的街道,就算坐上马车逃出去,也会很快失去意识,醒来又回到了这里。

就在前几天,我无法工作,钱也花光了,本以为我会饿死,但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食,我的身体在不受我控制的时候会去捕猎,吃猫、狗、鸟、老鼠……只要是它能找到的一切!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快一个月不去工作,我供职的报社一定已经把我开除了!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境地比现在更糟糕的,我宁愿吃牢饭,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哪怕一秒钟!”记者沃茨崩溃般的大喊着。

“典型的恶灵附身,不过解决起来也不困难,这个灵没有想象中强大,只不过有某种东西强行把它带到您的认知中,所以它才能影响您。”“丧仪女士”一针见血地指出。

看来她已经察觉到这个幽灵本身并不强,而是有某个契机使她能够出入两界,缠上这位先生。

真是敏锐啊,看来马斯金先生是难逃这一劫了。

“那么要怎样做我才能逃离它的控制?!”沃茨惊喜地说。

“您把相机找出来,然后安静的呆一会,距离黄昏还有半个多小时,那时候幽灵才能够现身,它出现时我做个除灵仪式就解决了。”

“太好了!谢谢您,尊敬的灵媒大师!能否告知我您的名字,我会给您撰稿一篇,帮您在伦敦打响名气!”

“不需要,反正你以后也会忘记我。”“丧仪女士”神秘一笑。

“您把我当成不知感恩的卑劣小人吗?”

“把相机给我,然后闭嘴去楼上呆着。”“丧仪女士”冷冷命令道,这下沃茨只能乖乖收声了。

然后伊薇特就看到了马斯金做梦也想找回的那个神奇相机。这时代的相机体积大约和收音机差不多,一个非常笨重的黑色大盒子,整个相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除了它的镜头。“丧仪女士”拆开玻璃的前盖,查看里面的核心部分,只见当中隐藏的一组透镜有着柔软的触感,仿佛某种天然长成的生物材料。

这就是马斯金所说异怪王乌贼的角膜和晶状体制作的镜头吧。

“一个具有相当巧思的精美玩具,可惜落到了凡人手中。”“丧仪女士”评价说,她从小手袋里拿出蜡烛、水晶灵摆、盐等道具,开始在房间内布置起来。

“丧仪女士,不知道能不能请教您一个问题?”伊薇特问道。

“说吧。”

“一会儿即将举行的除灵仪式是什么?它有什么神奇的作用?”

“除灵仪式只是个幌子,凡人的偏见让他们认为,必须要经过一个仪式才会安全,这些只是我装模作样摆上去的,以此掩盖我本身的能力。其他灵媒既然用这种方式招摇撞骗,那么我自然不能表现得太特殊,这样会暴露我自己,待会我就消灭那个不安分的幽灵,彻底解决这次事件。”

消灭……伊薇特总觉得有些犹豫。

严格来说,那个幽灵女孩似乎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人类的事,它需要借助人类的身体寻找某一样东西,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对沃茨先生的利益造成了损害……不过幽灵并不会有很完善的思考模式,它们就像是某种残缺的记忆,或者执念。

尽管如此,它还会为沃茨先生狩猎小动物当食物,大概也不会是那种穷凶极恶的邪灵。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还是听专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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