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木板床又开始晃动了起来,那感觉就像是刚才梦中小舟晃荡一般。中间还夹着似乎还听到男人的喘息和女人像咬着被角发出的沉重的哼哼。姚动生心里想,不会是鲁姐洗冷水澡冻坏了吧……他就在木板床的摇晃和吱呀声中,睡了过去。
零晨三、四点钟正是人们睡得正香甜,睡得最死沉的时候,楼下面传来了大声的呵斥声、踢门声及人们的惊叫声。首先是付岩杰一声惊叫:“可能是查暂住证的来了!”
听了这话,姚动生象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脚后跟。在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嘈杂声中,他抖抖索索地穿上衣服,连滚带爬从上铺的蚊帐里钻出来,坐在了床沿上。
这时付岩杰惶恐地问:“姚动生你干吗?慌什么呀?你不是有火车票吗?”
姚动生急得都快哭出来:“我的火车票找不着了。”
付岩杰问道:“我傍晚时还问过你,不是还在身上吗?这会儿怎么弄丢啦?”
姚动生哭丧着回道:“是呀,我先刚还在裤兜里。。。。糟糕!我刚才洗衣服时没掏兜,可能给洗了!”
“那个,姚四婶,李老蔫,你俩的火车票还在不?”
李老蔫从布帘里面伸出个头来,嗡声嗡气地答道:”还在,完好无损!”说毕,还故意将两张小纸片拿在手上冲付岩杰方向晃了一晃。
只听见鲁初雪也在布帘里闷声闷气地催促道:“姚兄弟,那你还不赶快到凉衣服的地方找找去。”
姚动生一听急忙奔出宿舍,跑到凉衣绳边,从裤兜里翻出一张湿漉漉皱巴巴的纸片来。付岩杰也正好赶了出来,一见火车票到是找着了,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他俩展火车票一看就傻眼了,火车票上面的日期连同字迹被搓得模糊不清了。
“看不见是哪天的火车票,这事儿可就麻烦了。”付岩杰有些奥恼地担忧道。
付岩杰这么一说,令姚动生顿时感到掉入冰窟窿之中,浑身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付岩杰甚至都能听到姚动生牙齿“得得”的撞击声,甚至还连累自己的牙齿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得得”起来。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忽然付岩杰的老婆鲁初雪赶到,对他们小声说道:“我看,付岩杰,你还是带着姚动生跑外躲一躲吧。”
这绝然是姚动生没想到的事,而且堂叔也没提醒过这事,没曾想蓟都暂住证查得这么紧,他还听到鲁初雪与付岩杰说上一次谁谁正在路上走就被抓了,谁谁又被送到昌平七里渠了,谁谁三百元被亲人赎出来时己被打得半死。这些传言让人们心惊肉跳。虽然来时的火车票现在保留着,但火车票上面的日期看不清了,无法证明姚动生的三天有效期了,也就失去代替暂住证的作用了。
鲁初雪的建议仿佛是暗夜的山路中遇到一丝亮光,姚动生和付岩杰两人立刻不抖了。看样子,现在事不宜迟,除了逃走躲避,别无选择。姚动生借着外面模糊的亮光往门外看去,楼道里已站满手拿电击警棍的戴大盖帽的民警和大批的治安联防队员。看样子,从门口逃出去没戏。
付岩杰急中生智,把姚动生拉到屋内唯一的窗户前,将窗户轻轻推开,轻声说:“快,从这儿跳下去。”姚动生只好照办,先慢慢把两腿伸出窗户,然后张开双臂跳了下去。
好在窗户不是很高,姚动生跳下去也没事。刚跳下去之后,付岩杰便在里面将窗户轻轻关上了。付岩杰和鲁初雪两口子来蓟都快一年了,两人是有暂住证、结婚证甚至节育证的,所以并不怕查暂住证的。
付岩杰终于刚松了一口气,正在姚动生躲在室外墙根底下以为查暂住证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的时候,他居住的宿舍门外传来了大声的呵斥和踢门声:“开门,快开门。”
付岩杰猛地向窗下的姚动生招手,命令道:“快走!”
于是,姚动生连想都来不及想,撒腿没命地向工地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跑去。虽然姚动生穿着母亲李翠莲给他做的布鞋,但慌乱之中,他还是跑掉了一只鞋。脚下的路非常生硬,他过裸的左脚硌在上面生生地疼,跑了一段路,歇下来喘息时,在暗夜里带着哭腔说:“妈呀,我的鞋,咋办呢?”
姚动生不敢停下来,因为付岩杰告诉他:“治安联防队的人如果看到他们床空着,说不定会追过来的。”
无奈之间,姚动生只好拼命压抑着脚上的疼痛没命地奔跑,他按照付岩杰给他指点路线,小心翼翼地朝附近的市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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