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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木嘎奢哲的男人说:“叫你吃你就吃!我在外面早吃过了。”

女人不信,说道:“你没吃,你嘴唇还干巴着呢。”

他俩推来推去,你让我吃,我让你吃,末了,木嘎奢哲还是叫女人吃下去,当女人吃着的时候,木嘎奢哲嘴角蠕动着,突然间,有一滴口水从他嘴角淌了出来。女人眼尖,还是看出木嘎奢哲是在说谎,于是,女人强行将半块红苕塞进男人的手里。

木嘎奢哲吃完,又抱着孩子缩成了一团,在高大宽厂、空调冷气十足的候车大厅的阴冷中,两个人靠在一起就是温暖。洪杏花看着他们那个样子,心底涌出一份说不出的酸楚,也有一份模糊不清的感动。一块红苕把所有的形式都包容了,一点都不浪漫,也无所谓情调,却实实在在牵挂着对方,在贫寒的日子里冷暖互知,相依相偎。

洪杏花猜想,那女人一定不知道玫瑰为何物,也不懂如何风情万种。她爱男人的方式朴实具体,天冷了,多穿一件衣裳,如是饿了,随便点播点什么食物充饥,也可以吃饱,恐怕在干活的时候,只需要注意人身安全而已,他们活得简单,生活对他们来说,既艰苦又不复杂,也许还没那么多奢侈的梦想。

那个木嘎奢哲恐怕也是如此,可能一辈子不会对她女人说一句甜心的话,做一个浪漫惊喜的动作,不知道讨女人欢心要买玫瑰、喝咖啡、送热吻,却在自己饥饿时把惟一的一块红苕留给女人吃,想必那块红苕在他女人眼里比999朵玫瑰还浪漫。由此可见,真爱,入骨入髓,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一切语言,它住在灵魂里……

很快,候车室里黑压压全挤满了人群,大包小包或拎或背,都是去蓟都打工的人。众人还没来得及嘘寒问暖呢,只听见头上广播里在喊:“开始剪票,请大家排队进站!”

一听这呼喊,刚才人们还是好好的,一个个有秩序地坐着或站着,瞬间人群就挤成一团,一起向剪票口蠕动着,汗流尤如爬虫,源源不断地从颈脖和脊背上往下滑啊,为了早点上车,大家都在拚命往前挤,甚至还有人从其它地方翻椅子挤进队伍。

通向火车站台的门刚打开,人群全部向人行通道涌去,剪完票,大伙儿背着大包小包,随着前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奔跑。姚动生紧追着姚清远、洪杏花,姚四婶、姚清纯紧跟着姚云轩及姚清明李翠莲的身影追逐,人群中你追我赶,笑哈哈地喘着粗气奔跑着,洪杏花更是精神大振,喜上眉梢,笑颜如花。

站台拥挤不堪,姚清远往前后一看说:“四婶和清纯妹妹她们的座位在后面最尾部的14号车厢哩,咱们的7车厢就在前面不远处。”

姚动生点头“嗯”了一下,就伸手接过李翠莲手中的旅行包,紧跟着堂叔姚清远一路小跑起来。

站台上各节车厢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急得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紧急吹起了哨子,车上的列车员高声叫骂:“排队上车,一哄而上堵着门怎么进去?”

几分钟过去,仍是混乱不堪,门与窗都没开,洪杏花急得团团转,连问:“这怎么办呀?”

姚云轩不曾打过工,更是束手无策,便安慰大家道:“慢慢上,没关系,我们是买了票的,早迟都要上的,还有这么多人都没上去,火车肯定不会开走的。”

正乱作一团之际,“哐啷”一声,姚清远迅速进入了车厢,然后推开车窗玻璃,伸出头来拉姚动生一把翻身钻了进去,又转头伸手将洪杏花拉上去,又催促姚清纯:“别发呆,快将行李递给我。”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一气呵成。

众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有样学样,一时间“哐哐啷啷”之声不绝于耳,车厢靠站台一侧,玻璃车窗全开,人们扔行李,爬窗户而入,气得列车员破口大骂:“成何体统!一点秩序都没有!”恼怒地把口哨吹得震天响。

姚云轩看在眼里,自言自语地说:“岁月不挠人啦,百无一用的老年人还真不如那年轻后生,看看那反应,那灵敏,翻起火车玻窗来身轻似燕,不愧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唯一没有爬窗户的姚云轩好不容易地捱到了车厢门口,列车员查验了车票,放他们进去了,好不容易挤上了车,姚云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姚云轩抬眼望去,七号车厢里大家都还在找位置对号入座,所以车厢中间挤满了背包扛行李的人,众人找到他们的座,一男一女早在他们之前就已坐好了,姚清明想把行李搁架上去,就得脱鞋把脚站在座位上,可那人却不知趣地一动不动。

李翠莲见状,客气地对那人说:“兄弟,给我们让一下,好把行李放架上,行不?”

那个男的约摸有四十多岁,原本斜躺在座位上,女人在对面坐着,还把穿着透明丝袜的脚架在男的胸前。那个男的极不情愿地坐起来,嘟囔着:“真像搬家似的,东西咋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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