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两个人在雨中抱了多久,身体渐渐回温,她的心跳也平缓了下来。
“要抱多久?”女孩冷冷地问,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
左天松开手,“你没事了?”
她眯着眼睛,他才发现她的眸子瞳色从未褪去,只是黯淡了几分,也不似之前看到的那般疯狂妖娆,摄人心魄。
“你想我帮你们?”她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嗯。”未加思索,他回答道。
“我做不了什么。”
“你可以当我的保镖。枫斗之后会有其它的任务,你还可以,提供情报,病毒隔离区的情报和你所处的组织的情报。”此时并没有隐瞒目的的必要,他也省去了那番算计的心。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被雨打湿的脸和眸子都异常柔和,没有了之前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这样的她,真的如同被丢弃在雨中的小动物。
“没关系,主要目的不是那个。”
“我能得到什么。”
左天凝视着她异色瞳孔交织而出的视线,“你在向天空追寻着什么。你说你和你故事中的伊卡洛斯不一样,你说自己就算拥有翅膀,也绝对无法飞翔。你向天空寻求的那个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女孩看着他不说话,像是因为震惊无法发声。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没关系,我也可以帮你找。”
“这是撩妹技能?”
“什么技能?”
“动漫里电视剧里,男主把妹屡试不爽的技巧。”
“不知道,我只用过这一次。”
她退后一步,像是笑了,“我中意你这句话,所以,作为回报,首先献上诚意。”
她张开双手,四肢和后背同时绽开了血花,仰面倒在雨中,似飞翔坠落的红色之蝶。
枫斗回去的时候,发现小区里竟然被结界封锁了,而且是守护者级别的神兽结界,正准备破坏结界时,它却自发崩溃了。
于是枫斗看到了一步步走向那个血滩中躺着的少女的左天,那个背影,失魂落魄地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只见左天面色惨白,神情憔悴,只有一双眼睛,幽黑的瞳眸边泛着血丝,几分空洞,几分苍茫,犹若全身血液被抽走而来不及补充的病人,身体恢复的速度跟不上精神,就这样以半死的状态站在了这里。
“天哪。”他连忙上去扶住了他,“就算是精神领域的卡魂力量也是可以把你弄死的你懂么?”他刚碰到左天,那个全身如冰冻般的人就如若松动的面具般倒在了他身上,枫斗扶住左天,猩红色的双眼重新凝聚在他身上,似是很久才理解了这一现状。
“阿天,太勉强了。”枫斗眉头凝住了一团黑雾,“你放弃吧,不可能的,越到后期,你这副身体就约会支持不住,况且你又是个极力喜欢透支自己生命的主儿。”他对他在玩的游戏,在下的那盘棋,心里好奇,但更多的是担忧。
就像你开始作为神兽,因为好奇变成了游戏主角的随从,抱着玩乐的心态看着他用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步步为营,慢慢接近目标,一开始是嘲笑,逐渐了会演变成对这个游戏主角的坚持的不解,为什么要为那些东西搏命啊,那是多大的一回事啊,你就做你的左天,逃离命运的枷锁开个面向大海的小酒吧整天看书听音乐赛马泡妞不就行了么?
他却又明确地知道左天永远不会选择那种生活,他看着他重新走入地狱,知道他选择的未来和结局,知道他追求的虚无和不甘,知道一切却又怀着浓重的不解。
那种不解是个奇异的绞扭感,像身体深处存在着的某个块状的,锋利的不安,一点点用力,将内脏都绞血水来。
左天沉默,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他稳了稳身子,脑子里的神经仿佛都已经烧断融化,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很痛苦,很难受,在那混乱的痛苦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开口,声音虚弱,“你知道么,刚才看着她亲自将自己手脚和脊背里的追踪器毁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命运的形状。一直以来我都想追着的那个东西,正逐渐在我的面前露出原形,它比我所想的更加强大,更加令人难以接受,若是从前的我,必定会害怕,然后为了保护自己身边之物去对抗,可是刚才的那几秒中,我心里有的只是平静,无休无止的平静,如同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午夜的寂静都聚拢而来,覆盖身心的平静。除却这个,心中还有悲哀,甚至想着,干脆就这么毁灭掉算了。”
枫斗惊异,这番话不该从左天的口里说出,尽管它们正常得如同空气中的尘埃,都不该由左天来叙述。他理应是自己在杀手组织中看到的那个,身子里装满绝望,却死咬着牙,让自己从废墟中站起来的男孩,这个男孩失去了信念,失去了对抗世界的武器,他很悲伤,却无眼泪流出,执着地望着前方,随时准备找到一个理由,从名为左天的残骸中重生。
和飞向天空的伊卡洛斯一样,以可悲美丽的姿态,拥抱苍穹中的红日。
“我想,自己大概是坏掉了吧。不过,如此也无所谓,就像你说的,我早就应该坏掉,不是么?”他推开他,晃了几下后站得笔直,那是和他十多岁那时一样,永远挺直的背影,他目光看向昏在血泊中的少女,“今晚上的话,你当我是乱说,重新清醒后我也不会承认,但是这一刻,我所想的,真的是如此。大局,未来,过去所经历的都是些什么啊,被别人的梦操控的傀儡也好,一次次杀死自己的笨蛋也好,我是什么都无所谓,至少是我是认真对待了的,对待命运。可这个世界,都不曾有过一个人,对我说,痛苦的话,你可以哭出来,这样的世界,何必对它那么努力呢?”
左天似乎处于精神透支而带来的理智混乱状态中,可话语是前所未有地冷静和理智。
他顺着他的意,去抱起血泊中的女孩,她很轻,狂风就能吹走了的体重,长发末梢沾染着血腥味,有的贴在脸上,有的在风中打冷战,显得脆弱无依。
“我倒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转身,左天已一步步走向楼梯口,他继续道,“阿天,你为自己预测了很多个结局,准备了很多种结果,但毕竟还未了解到事实的全貌,这其中也可能存在着,早就被你划入不可能的,救赎的结局。”
左天似是笑了,低低声音中的笑意被寒冷吹散,“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枫斗也笑,感觉有点冷,轻声道:“不信。”
早上九点,夜间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褪去,萧若从卫生间出来,看着透过窗子洒下的一地阳光发愣。
马路上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群声掺杂在晨曦中传进耳朵,怎么听都不真实。
敲门声响起,萧冰打开门,看见一个酒店服务生模样的男人,看起来年纪挺小,唇红齿白,拉着推车,车上的盘子里装着简易早餐,三明治,培根鸡蛋和牛奶。
他们住着的地方是酒店,隔离区内的酒店也分等级,这个算是最高等级的豪华酒店了,专门给初来乍到还未找到合适住处的新进人员居住,比起外面那令人目眩的奢华和装潢,这个酒店已经简单了很多,简单干净的布局,暖色的沙发暖色的窗帘粉白色的柜子,整体透着精简和高贵的魅力,隔离区内各项设施齐全,包括家具制造厂和汽车加工厂,但毕竟是一群病人住着的地方,本来有成品已经很不错了,还打造出如此的品质,更是令人惊讶。
她发现经过昨晚,她又将此处当做一个巨型的城市医院了,其实它和外面的任何城市都一样,科技,制造业,公共设施,教育和文化娱乐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的人更加乐观,更加积极向上,他们更加懂得生活的真谛,更加知道珍惜目前所拥有的时光,比起外面那个尔虞我诈物欲横流竞争激烈的世界,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真的是白天和夜晚差别太大了吧,让她始终无法正视这个城市这种极端的状态。
想着那些人在白天的时候竭尽全力的生活,而后在夜幕降临倾听死亡的声音,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他们为了营造一个温暖的气氛编造出来的一场戏,可这场戏,每一个人的笑容和温暖,又真实得触目惊心,令人只能将夜晚的梦魇,抛在脑后。
接过早餐后,侍者对他们微笑道:“请两位客人在9:30分去三楼会议室,总务长在那里等你们。”
“哦,好的,诶……兄弟,别忙着走,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我们毕竟刚来,什么都不懂。”萧若眼神明亮得看着他。
他面露难色,显然知道这些问题不该由他回答。
“在这里迟早要跟很多人打交道,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不方面去问他们管理人士咯,总不能吃喝拉撒睡这样的事情也被你们说明为机要事务要去问相关人员吧。”她眨眨眼。
“尽我所能。”小兄弟说不过她,尴尬地点头。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萧冰听得心一颤一颤的,看到那服务生表情尴尬,却又避不过萧若眼神和话语的攻击,便想解围,在这里不问别人的私事是隐形规则。
“萧”刚出声,就被她瞪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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