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刚刚来过自己家的两个男人的身影,莫名地感到头疼了。
他相信玖兰樱小姐,那个女人帮过他很多,可这两个男人呢?他们为什么要查白薇?
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处于风暴的中心,因为比起观测外界命运漩涡的走势,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已经绞尽了他的所有心力,但若所谓的命运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同样可以拔刀,与所谓的大局和宿命对战。
他们棋盘上的棋子又暴露了一个,下一个,会是谁呢?
左天环顾着寂静的客厅,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拍打的窗户的声音忽远忽近,没有雷声,没有闪电,这场雨就这么持续地下着,冰冷刺骨,陷入城市的黑暗中,仿佛努力洗刷此处沉淀的罪恶般,不眠不休。
他想起此处卧室里休息的女孩。
左天很难说清自己对她的感觉,初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漂浮在天空,眼神空灵,表情清冷,如同冰山雪莲盛开在高空中,如此绮丽,也如此梦幻,像是给那个狂暴血腥的杀戮时刻以洗礼的天使,然后这个天使,举起祭刀,以更为残忍的方式结束了那一切。
举重若轻地毁灭生命,却又无限悲哀。
她凝聚着那两种极端的矛盾,如同闪烁在眼中的两团异色火焰。
一开始,他觉得她只是卡魂世界的牺牲品,一些犯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人兵器,没有欲望,没有目标,只把杀人作为自己存在的意义。
地宫第一层的谈话时,她告诉他,只有忘了自己的人,才能不怀有罪的意识去杀人,因为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人,也不具有人应该背负的道德底线,那时他才发觉那个纤细瘦弱的身体里,究竟存在着一个如和空虚的灵魂。
因为眼睛,她不曾看到过别人,也不曾被别人所注视,无法明白人类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更无法去理解,去感受,因此并不觉得杀人是一件不对的事。
这是杀手的一种非常理想的状态,只是如此的话,他会把她看成是地魔组织或者教会他们通过洗脑或者其它手段培养出来的兵器。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空虚,几乎是如空气般飘渺的灵魂,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更没有死去的必要,她站在你的面前,以其梦幻般的身姿和气息宣誓着浓烈的存在感,内在却并不比空气重多少。
她也比他想象中的更遥远,她会露出和冰阳一样望着天空彼端的迷惘眼神,至今他都不明白她们究竟企图通过天空需求着什么,期盼着什么,他仅知道,遥望着云之彼端的她们的神情多么惘然,又多么悲伤,天空会把她们都带走,就像如今冰阳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身边了一样。
那么,这些印象之外,就没有了么?
还有的,还有些什么,他无法用语言说明的什么,在黑暗的世界中躲躲闪闪始终不让他捕捉到的什么,联系着他和那个少女。
他在意她,没有任何原因地在意她。
敏锐如他,也因为这种无原因地在意而把她当做敌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设置了关注那个兵器少女这样程序的机器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意识到的,初次见面,或者说地宫下的谈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了的,她是棋盘上的人,但左天意识深处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结论,所以一直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行动。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在那个装着人工智能记忆处理器的房子里,他嗅到了,女孩身上的味道。
是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还是记忆读取的时间轴混淆将周围环境的信息提取给了她?
无论哪一点,都需要他亲自在她身上寻找答案。
左天闭眸沉思着,将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盘中间,空气在此刻凝固住,以窗户为墙的另一个世界也停滞下来,变成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雨滴中止下落,冰冷中止入侵,声音,画面,触感都中止传入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粘稠的液体中艰难流动,那是恍若为了永恒而定格的某个刹那。
刹那间他通晓了一切,知道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
下一秒,这样的感觉在风中被撕裂,世界凝固成的圆球轰然炸开,一切都逃命似地往外奔逃,室内风起云涌,室外的压力要震碎窗户般地增强,宇宙大爆炸般的实感撕扯着人的精神和理智,左天于撕扯中起身,强忍着身体和各方面的不适与呕吐感,走向卧室。
卧室内银光熠熠,黑岩黄昏已经变化为神兽形态,雪白的美丽身姿,华丽的蓝色纹身,半人高的大小,在墙角摆成战斗的姿势。他被包裹在灵魂力爆发时崩裂的蓝色光芒中,神祗般威严的脸此时满是怒容,警惕地盯着窗户口站着的女孩。
“你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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