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缗渊上神降临，可是有什么神旨要下达？”公子尧神色恭敬地问了，又顿了顿，不知怎的竟刮起了狂风，缗渊那垂垂飘曳的乌发飞扬，公子尧使了灵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又道：“上神若是有神旨下达只需传了来便是，怎敢劳烦上神再跑一趟。”
“我若不跑这一遭，不知你这人间执法者会如何枉顾我的旨意。”缗渊一开口，周遭狂风更甚，似是要将这青孤殿吞噬了般。“你且说说，我的旨意，你可有遵循？”
公子尧心里担忧当归担忧的紧，又怕这担忧更使得缗渊动了怒气，不急不慢，缓缓跪地请罪：“尧域违背上神神旨，上神只管处罚，尧域绝无二话！”
缗渊却不急着处罚，只道：“这六界安宁了几千万年了，你不处置了那魔族余孽，难道等着有朝一日她被魔气迷了心智，六界生灵涂炭，仙神两界万年心血毁于一旦不成？
“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我神界多少人牺牲，只为了如今这六界和平！如今神界仅剩我一人，吾友将六界生灵交与我，难道要叫他们白白牺牲！你这是要叫我做了这六界的罪人！”
“上神息怒，尧域将她看在身边便是怕有朝一日，体内魔气冲破封印，涂炭生灵。千万年前，魔王已元魂俱灭，后世魔气再如何强盛，也比不过上古魔王的魔气。上神且宽心，尧域定不会叫千万年前的惨状重演，只求上神给尧域一次机会。”
这个时候竟还要瞒着他，魔王若当真是元魂俱灭，又岂会在这小妖身上察觉那魔气！
缗渊长叹一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又想起千万年前，那个在神界竹林里，挖着土壤，天天喊着要吃竹笋的好友。可神界的竹笋又岂是凡物，早已有了灵识，每当她要去挖了来解馋，那竹笋就一溜烟跑了，而她神力是众神里最弱的一个，自然也追不上。故人之子，他还能如何不成。“那你可知，她那体内魔气就是上古魔王残留下来的？”
公子尧惊讶地抬头，当归体内有魔气，他很吃惊，缗渊亲自来了尧光，他也很吃惊，只是这惊却怎么也比不过这么一句，“上古魔王残留的气息”。难怪无论他用多少灵力封印，这魔气依旧如此强盛，难怪她会有眉心一点红，难怪她会沾了她的血就化成人形，原来皆是因为她是上古便存在着的，沾了他神裔的血，自然修为大增！
“她生活了千万年的地方，你们尧光山与冥界分界处，便是当年神魔大战之地！”
“怎么，怎么会……她说，她……”像是失了生机般，呆呆跪坐在地上，“她不是方才修炼了个把万年吗？怎么会，怎么会在数千万年前就在了？”
缗渊那原本紧抿着的唇此刻抿得更紧，一句话也不说。恰偏偏是这一句话也不说，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杀心顿起，上古魔王残留的魔气，不说他，便是缗渊上神也无计除去。可杀了她，这魔气还会另择其主。是他的错，若非他的血，当归也不会苏醒，那魔气也就会一直沉睡在她体内。
只觉心口一阵一阵揪着疼，是他唤醒了她，怎能叫她来承担过错。
“上神，再给尧域一次机会！尧域定不会叫她被魔气迷了心智，她本性纯善，便是杀了，那魔气还是会再寻依附，出了事，便是尧光的过错。”他想着当归笑靥如花的面貌，想着当归每唤他一声“师父”时那满心满意的欢喜，想着当归央求他传她灵力时那委屈的模样，得了灵力又抓着他的手拍掌叫好，他竟有些不能自已，眼圈微红，说话中也带了些哽咽。“求上神将阿归归还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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