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倒是让公堂之上众人又一阵哗然,百姓议论纷纷,事到如今任谁都能轻易看出,陈亮是在将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可明知如此,又无凭无据,谁又能奈他何?
一种涉案官员此时俱是轻松几分,惟独曹方脸上有断腕之痛。
黄文定冷笑一声:“好!既然如此,本官且当此案之中,仅有你一人行贿,还是为嫁祸他人,但无论如何,你这行贿嫁祸之罪绝无可逃,来人,押下去先重打八十大板!”
“是!”
当即四个衙役上前,将陈亮拉到公堂之下,当众目睽睽,重打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尚在执行,黄文定又将惊堂木敲响,再次询问众人是否有想要开口之言,在确定无人上堂之后,他才开始正式问案。
“杜心悦,据本官所知,你所状告之种种罪状,最初之时,乃是孟承庆状告陆文君与其父陆河清暗中有染,并怀胎八月,是也不是?”
杜心悦答:“回大人,正是此案!”
陆河清听闻此,顿时嚎啕大哭:“大人!小女冤枉!小女分明清白之身,更不与小人有任何苟且之事,是孟承庆求婚不成,冤枉小女清白,小女为此,正是一头撞死在这个公堂啊!”
孟承庆心知此时不管如何都要抵死不认,便急忙说道:“大人明鉴呐!泰州府衙、宿州府衙,乃至提点刑狱司衙门皆已验尸,当日撞死在公堂之上的陆文君,正怀胎八月,分明是陆文君与陆河清暗中私通、身怀六甲,羞愤之下当堂自尽,绝非小人冤枉,乃真有其事啊大人!”
“孟承庆,你胡说八道!你满口胡言!你……咳咳咳……”陆河清激动地口沫横飞,他这一年丧女在先,锒铛入狱在后,虽然因为多次状告而保住一命,但老朽之身如此折腾之后早已不堪,如今激动起来,话也说不稳当,咳嗽半晌不见停下。
陆文君与杜子迎虽未成婚,但杜心悦父母早逝,事到如今也仅剩下陆河清可算亲人,见陆河清咳嗽不停,急忙跪爬上前替他敲背顺气,待气息顺平之后,才对黄文定说道:“大人,口说皆无凭证,何不将尸首抬来公堂,当场一验?”
黄文定道:“本官正有此意!来人,将陆文君尸首带上来!”
两名衙役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骸走上公堂,尸骸放在公堂之上,将白布一撩,一具穿着富贵少女服饰的白骨便出现在众人之前。
见到尸骨,又是满堂唏嘘,黄文定敲惊堂木静场,对堂下说道:“杜心悦,陆河清,此尸骨便是泰兴县衙保留至今的陆文君的尸骨,你们可认得此尸?”
杜心悦摇头说道:“回禀大人,民女从未见过兄嫂,故不可辨认,但民女深知,此尸绝非兄嫂陆文君!”
“既然不认得,你又凭什么说不是陆文君?”黄文定质问。
杜心悦哑口无言。
许奇听闻,急忙说道:“大人说得是!既然不认得,怎知是否陆文君本人?小人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陆文君撞死公堂,之后尸体一直由县衙保存,此尸绝对就是陆文君!”
黄文定冷哼,问道:“本官何时准你开口说话?来人!拖下去,掌嘴三十!”
许奇惊骇,急忙求饶:“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黄文定倒是仁慈,说道:“性命可绕,那就改掌嘴二十,杖刑二十!拖下去,执行!”
两个抬尸体的衙役转身就将许奇拖到堂下,又两个衙役上前,在仍旧受刑的陈亮身边对许奇开始动刑。
案件才刚开审,就有两人受刑,黄文定手段何其刚硬,提点刑狱司公事秦子聪却看不下去,质问道:“黄大人,未免刑罚太过苛刻吧?此案尚在审理并未问清,若是我朝官员个个学你,轻易动刑,何人还敢再来公堂鸣冤?”
黄文定惊堂木拍,对听审百姓问道:“诸位乡亲父老,若有冤情,本官的公堂,诸位可敢上来伸冤?”
堂下看审之人多为泰兴百姓,平日里孟承庆与许奇作恶多端,他们早已怨声载道,只可惜碍于知县方仲贤,众人敢怒不敢言,再加之陆文君一案,百姓更是积怨已久,此时黄文定升堂要为陆文君平反、整治官吏,一升堂就赏了许奇掌嘴二十、杖刑二十,百姓心中早已纷纷叫好,此时黄文定问,接二连三当即有人高呼:“黄大人为民伸冤,当得起公正廉明,有何不敢?”
“对!有何不敢啊?”
“黄大人为民做主!”
百姓褒奖之声不绝。
黄文定反问秦子聪:“秦大人,您又有何高见?”
秦子聪见民心所向,他自翻起白眼,不再言语。
黄文定敲惊堂木,让百姓安静,再问陆河清:“陆河清,你可认识此尸?”
陆河清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黄文定便说道:“认得便是认得,不认得便不认得,有何难言之隐?”
陆河清叹一声气,说道:“回禀大人,小人认得此尸衣裳,却系小女陆文君死前衣着,但小人深知此尸绝非小女文君,请大人明察!”
话音落,陆河清一记叩拜。
黄文定明知故问:“既然如此,此尸是否为陆文君,岂不真是死无对证?”
李崔急忙接上:“启禀大人,自古以来,便有滴骨验亲之法可知死者身份,但凡血缘之亲,刺血以灌枯骨,皆可入也,否则不入。此滴骨验亲之法,在此案中已多次使用,大人若要验明此尸是否为陆文君,亦可用此法!”
黄文定故意再问曹方:“仵作曹方,可有此法?”
曹方回应:“确有此事。”
“好!那就以滴骨验亲之法来验一验这具尸骨身份!不过在验此具尸骨之前,本官还有一具尸骨要验!”黄文定手起而惊堂木落,“来啊!将泰兴县衙后衙填埋枯井之中女尸带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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