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一愣,转向跪在地上的狄元芳,疑问:“你做什么?”
狄元芳眨巴两下眼,对狄柳氏责问:“你做什么?”
三人同时沉默。
宋轶到底是不拘于古礼之人,他恍若无事,牵着马自己先进院,问跪在地上的狄元芳:“元芳,你到底在做什么?”
“哦,我是在效仿古人负荆请罪。”狄元芳拍拍背后的狗尾巴草,说,“荆棘难寻,正好遍野开着狗尾草,我便拔了来当做荆棘,特地向表舅请罪。”
宋轶差点一口老血笑喷出来,他走到狄元芳的身后,饶有兴致地抚摸着那一大把的狗尾巴茸毛,哭笑不得地说:“你小子,原本挺严肃的一件事,结果你弄一出负狗尾巴草请罪,你是想把我笑死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狄元芳的确没听懂宋轶的话,但他却听见“继承”二字,再加之方才进来时,他见宋轶和自己母亲的越礼之举,年少的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急忙向宋轶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
宋轶不知情,将脑袋凑上去,就听见狄元芳在他耳边低声贼贼说道:“表舅,其实你是想让我改你一个称呼,喊你一声爹?”
“哈哈!”
宋轶得了便宜大笑起来,抬头时正好见到了神情有些扭捏的狄柳氏,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占狄元芳的便宜,而是狄元芳在误会什么,他急忙严肃神情,对狄元芳说:“别胡说,我是你表舅!”
狄元芳反而高兴地起身,很认真地对宋轶说:“表舅,不如你当我爹,反正你与我娘也不是真的表亲,你若不嫌弃,我该同你姓,叫宋元芳也无妨啊!”
这话说的时候,狄柳氏听得清清楚楚,她面红耳赤,还嗔怪着:“元芳!休得胡说!”
宋轶更板起脸来,他一双眼犀利地盯着狄元芳,虽然一言不发,但的确把狄元芳吓得不轻,狄元芳不敢再造次,急忙又跪在地上,抱拳低头说:“表舅,元芳知错了。”
宋轶叹气:“起来吧,不至于。”
狄元芳抬头,对宋轶说:“表舅,往日元芳对表舅多有不敬,表舅却以德报怨,倾力将我救出,还我清白。这两日元芳想得明明白白,从今而后,再也不浑噩度日,还望表舅原谅元芳,并助元芳成才!”
说罢,深深一拜。
宋轶急忙去扶狄元芳,但奈何狄元芳当真力大,轴起来坚若顽石,宋轶一下子竟扶他不起。
狄柳氏看在眼里,她脸上潮红已退不少,也又恢复起平日样貌,对宋轶说:“表弟,你在破案的两日,元芳确实在家面壁思过,口口声声称要以你为榜样,学你的义薄云天,不如你就将他带在身边,多聆听你的教导?”
宋轶长叹一声,思忖片刻,问狄柳氏:“姐,家里还有田可以耕种吗?”
“有三亩田。”狄柳氏回答,“元芳他爹在时尚有耕种,他爹过世之后逐渐荒废。田是良田。”
宋轶点点头,对狄元芳说:“原来我打算想以帮助衙门破案领取赏金作为工作,但这次案件之后才明白,衙门并没有设立专项的赏金,因此这个计划宣告失败,我也打算重新找个正式的工作,但这个工作未必就能有大出息。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安安稳稳在家种地,平平安安、普普通通二是跟着我,或许要吃苦,或许能吃香的喝辣的。二选一的路,你自己挑。”
说完这话,宋轶看向了狄柳氏,他是想让这位做母亲的给孩子一点建议,但狄柳氏却温柔一笑,对狄元芳说:“元芳,无论选什么,重要的是今日的选择,你他日不会后悔。”
狄元芳回头对狄柳氏重重点头:“娘,孩儿明白!”
说完,对着宋轶又是一拜:“表舅,元芳说过,请助元芳成才!”
宋轶拍拍狄元芳身后的狗尾巴草,说:“既然如此,从此刻开始,你就得什么话都听我的,明白了吗?”
“明白!”狄元芳认真地回答,随后扭捏了一下,低声说,“不过表舅,你真不考虑……当我爹?”
宋轶飞起一脚:“我当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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