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风羽以为这次会是个好机会,但是辞渊却半分消息都未透露给他过,不是为了想在若淳面前表现自己没有出卖或者背叛,而是他原本就没想过要出卖阿暖。
素和缱云也一直躲在宫里,就连王府都没有回,生怕是被阿暖抓住把柄。
公主府的木棉花是从南方移植过来的,不经意间已经生出枝丫,开始冒红了。
阿暖必然还是很担心百霜阁的事情,毕竟她在出事之前,百霜阁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多次任务失败,况且阁中的背叛者还没有抓出来,一直是他心里放不下的东西。
这段时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着实不太正常。
难保不会有人在这个空档口还是收网。
墨枢城里,她还是自在些,没有宫里人人所监视的那种拘束感,外面总是自在些。
独自一人回百霜阁,想着要给辞渊一个惊喜,毕竟岁朝之后自己就没有见过他了,甚是有些想念。
只是阿暖还不知道,在前些天替自己送来解药的是辞渊,那个时候她还一直以为是楚祁玉救了自己。
清绝警告了华梨苑所有人,不得将辞渊的事情告诉她,也不知究竟为何。
龙涎香馥郁的气味充满了黑暗的房间,若淳侍立在屏风后,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可以开始了。”在楼若淳出神地看着窗外渐渐稀临的小雪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似乎是里面的人已经沐浴完毕,从水中站起,唤她。
是辞渊。
抖开衣袍,熟悉的披上。
很奇怪,虽然是刚刚在热水中沐浴过,打辞渊的肌肤仍然是潮湿而冰冷。
身后条条深痕依旧是很明显的,十二天堑上受的伤,这么多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若淳也甚是担心他身上的伤。
想必是特意熬了药浴来给他泡的吧,这样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难保不会让人怀疑。
阿暖是不在,但若是在了,怕是......
——会误会吧!
阿暖回了百霜阁,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吓人辞渊在哪里,但下人们并不知道若淳正在给辞渊上药,如实的告诉了辞渊在偏殿的消息。
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下辞渊肩膀上有些起皱的衣衫。她的手忽然停顿了,那个伤疤……她又碰到了那个伤疤!
推开门,便看见这一幕。
原本喜笑盈盈的脸,顿时变了表情。
只是多日未见,辞渊跟若淳便这样了么?若淳也是惊讶,被推开门的阿暖吓到了,若非是做了亏心事,又何必被吓成这样。
阿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没听解释,便快速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阿暖。”
她真的什么都不明白,算是吃醋么?
见到辞渊裸身在此,也不知若淳是在干什么,竟这样的不顾自己么?这可是百霜阁,自己才是阁主,他们都算是自己的手下而已。明明众人都知道自己对辞渊有意,只是在皇宫停留了些许日子,只是自己最近没有管顾,就变得这样?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密,这样的萧瑟和飘摇。
仿佛要冻彻逆旅里每一个孤客的骨髓,令人不自禁地想起故乡和炉火——就如今天晚上一模一样。
阿暖只是觉得头疼,颓然放下酒杯,将脸贴在冰冷粘腻的木桌上,闭上眼睛。
“酒。”她模糊地低声,抛出一锭银子。
元宝砸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钝响,柜台后的老掌柜推了那个看呆了的小二一把,示意他出去招呼客人。小二不情愿地踉跄着跑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那一锭银子抓在手心,抬头看了看那个伏桌醉倒的女客。
——分明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清丽美人,却一个人喝成这样狼狈。
过了未时,冬至的江边冷雨飘摇,堂皇的酒馆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
到了酉时,终于有人来找她了——
不过,不是辞渊,而是楚祁玉。
还是光天白日,老掌柜却居然没有看到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只是一个抬眼,便看到桌子边多了一个白衣人影,仿佛是已经坐在那里很久,就这样静静地在斜阳里,低首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女客,眼神复杂。
她醉得人事不知,居然连身边近在咫尺多了一个人都毫无反应。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样啊。”说着说着,阿暖便又拿起酒坛带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完全没有管顾自己对面的人。
“若淳是我朋友,她自小跟辞渊认识,喜欢他也是常态....况且辞渊生的那么好看,是谁都会对他动心吧.....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生气啊。”
她很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公主生来就是指腹为婚。王朝婚假的工具,她原本想着为自己搏一搏,能够搏出一个好姻缘,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以为成功了,她以为自己刻意跟辞渊在一起,两厢情愿甚是好,但却是忽略的身边不止一个对辞渊有心思的人。
都是朋友,都可以公平竞争,她也不想强迫任何人。
可是心里,就是很痛,为什么呢?
算吃醋么?可她并不承认!
阿暖拖着自己的下巴,朝着楚祁玉傻傻的笑着,这样的状态,还是第一次见,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不顾面子。
她不开心了,总以为喝酒能够释怀一些心思,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抛之脑后,不用在其他人面前惺惺作态,这样的生活,自然是她喜欢而又向往的。
“清...珞”楚祁玉低唤,伸手去抚摸她一头乌黑的秀发。
“嗯。”阿暖沉声回应着。
“我喜欢你。”这话说出口,略微带着些不自信的因素,嘘声了些。
她看着他,身子微微一震,竟是无话可说。良久,阿暖才开始傻傻的笑着,突出了一番话来:“楚公子啊,你是酒喝多了,开玩笑呢吧。我们才见过几次面啊,你就说这种话。你一个梁渝皇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不好,我又.....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何况,我自己都看不清我自己的,命运,那能去....能去祸害别人......”
阿暖仍旧傻傻的笑着,虽说表面上回应着楚祁玉的话,但是她心里却想过了多种因素。果然这个皇子一直走近自己,是有原因的,不管是政治因素还是真心实意,阿暖是一项都不会接受的。
呈现醉酒的状态来敷衍,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毕竟,没有人会多想一个醉酒之人说的话。
况且,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微微几次罢了,楚祁玉就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肯定他自己喜欢阿暖么?
总怕是有什么别的算盘在谋策着吧。
“我开玩笑呢,公主别当真就好。”
阿暖忽的“噗嗤”笑出了声,倒了杯酒继续的喝着,冷不丁的说着句话,“玩笑,不是随便开的。”
这种终身大事的婚姻媒妁,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
看着阿暖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祁玉忽截下了她正要往嘴边喂的酒,低声轻叱着她:“醉酒伤身,你大病初愈,还是少喝些了。”
“你别管我。”阿暖正要抢他手上的酒杯,却被拦了下来。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发呆,沉思着些什么事情。
没有人听体会过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压抑太久了,总要释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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