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写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可我自小便孤苦无依,除了能唱会跳之外,竟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本想在花船上就此了了一生,谁知……”花舞的笔没有写下去,袁纷和袁纾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样的女孩子,从出生就没享受过人间的温情,更没有踏实过日子的习惯,如今就算立刻放她离开,兰川距那歌舞之都——玉景,也是千山万水之遥,她根本就无处可去。花舞写到这里,早已经难过不已,眼中泪光盈盈。
袁纾道:“咱们已经救了她,就不能不管她,照我说,倒不妨带着她先替她彻底解了这贪梦香的毒性,等她身子完全恢复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袁纷叹息着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不过,与咱们一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花舞不等袁纷的话说完,就连忙在纸上写道:“公子,我绝不会为你们添麻烦,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袁纷沉默不语,袁纾却道:“花舞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就不会丢下你不管,只是我们也是有事在身的人,可能自身难保,若真到了紧要关头,你只管自救而去便是,别被我们连累就好。”
花舞写道:“我不怕被连累,但求公子姑娘莫要丢下我而去。”
袁纾道:“既然要与我们一起,那也不妨告诉你,我叫沅舒,他叫原汾,我们是刚刚成亲前来此地游玩的夫妻。”
花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来,快笔写道:“你们不是夫妻。”
袁纾释然一笑,道:“看来跟你说谎是不可能了。”
袁纷道:“既然决定同行,不如实话实说。我们二人的确并非夫妻,但具体身份,只怕也是不便相告,你只需要装作知道我们是夫妻的样子即可。我二人来这兰川,是为了调查一桩关于比武擂台的案子,抓你进箱子的那个异域女子,便是我们调查的对象之一。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有很多或千奇百怪或耸人听闻的事发生,花舞姑娘都不必惊慌。”
花舞写道:“不论何事发生,我都不会妨碍公子姑娘二人的正事,或许,我还能帮上你们一些小事。”
写到此处,袁纷身后突然传来林铛儿的一声惊呼,袁纷问道:“又有何事?”
林铛儿手里捧着一册书页,道:“公子,我突然想起,师父当年似乎提到过这本《百花集注》有关于贪梦香的一点记载,我想,倒可以想办法试一试,说不定今夜就能把这个贪梦香的发热症状给解掉,虽然还是讲不出话,但至少可以不再受睡眠之苦。”
袁纾道:“好啊,小鬼头,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可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林铛儿嘿嘿地笑着,道:“我尽力试一试,还少不得要公子姑娘也来帮帮我。”
袁纷道:“你如今胆子更大,连我都支使起来。林铛儿大人只管吩咐,若有小人能尽力之处,自是在所不辞。”
花舞听到自己中的贪梦香中最恼人的发热症状立时便能消解,心中不胜欢喜,又见他三人言语诙谐氛围有趣,终于不觉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笑起来,跟方才泪盈于睫的娇弱模样又迥然不同,小鹿般的双眸好似春季化冻的冰川,温暖之意沁人心脾。袁纾转头看到,叹道:“花舞姑娘,你真该多笑一笑,你说你是玉景花柳河畔的歌女,想来必定是令无数恩客一掷千金的花魁才是,这样美丽,连我看了都要心动。”
花舞羞涩地放下了手中的笔,眼神只望着脚下,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似乎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林铛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页,对着袁纾道:“姐姐,你听好了,我要的东西可并不少。”
袁纾大笑,道:“要什么?你说吧。”
林铛儿道:“上好的白醋五斤,上好的竹叶青佳酿五斤,上好的碧螺春茶叶半斤捣碎成细末,晒干的玫瑰花瓣半斤,再要一个全新的特大号的铜制的浴桶,还要同样是铜制的炭炉两只,火力最旺而又无烟的煤炭五十斤。”
袁纾听他说完,瞪大了眼睛道:“我看你,不是要解毒,而是要去兰川大街上摆摊铺,哪里就用得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要浴盆和煤炭,难道要把花舞姑娘煮熟了吃掉?”她一面说,一面又惊奇得不得了,袁纾对江湖之事向来最是好奇,先前听到稀奇古怪的贪梦香,已是意外之喜,此时又听到这更为古怪的解毒之法,嘴里抱怨着,心里却很高兴,当下便走出院子去找李瑞准备物事去了。
绣归楼本是兰川有名的豪华之地,李瑞做事又最为爽利,不出半个时辰,林铛儿要的东西已尽数摆到了舒月阁侧边的花厅里,只等着林铛儿一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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