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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罗氏素来最心痛幺女黄莺儿,如果不是腰痛病犯了,只怕要亲自去宋家给黄莺儿伺候月子。喜莲是她信得过的,为人公正宽厚,又与黄莺儿交好,让喜莲去照顾黄莺儿,她很放心。

喜莲见金荣嗜酒,言行无状,宋家人又视生女如生草芥,心里暗暗佩服婆婆的先见之明。幸得有她在,可怜的小外甥女才捡回一条性命。

黄莺儿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又受了大的惊吓,心交力瘁,也须得由她来细心调理,以免日后落下些磨人的病根儿。

三舅母秀芝得知了喜莲的想法,当时就不言语了。她在宋家住不惯,又惦记着新婚不久的相公,早想回灵泉村的婆家,只是不敢一个人上路。

卧龙村与灵泉村隔着十几里山路,坐牛车也需花上小半日的功夫,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她想起那日跟喜莲坐了牛车,一同来送“分痛”礼,赶牛车的车夫,还有两个脚夫血气方刚,六只眼睛很不规矩,没事总往她身上乱瞄,心里就惴惴难安。

“我生得俊俏,难免引来觊觎,万一遇到歹人,轻则清白被毁,重则招来杀生之祸……那可怎么了得?”

“再说,婆婆让我跟着喜莲姐一起到宋家,除了送礼,明摆着还想让我们给她的宝贝闺女伺候月子。现在喜莲姐留下了,我倒一个人先回去,难免会怪我躲懒,只怕有阵子脸色瞧了。”

想到这里,秀芝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得勉强应承,留下来给喜莲当个帮手。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惜,这个女孩儿大难不死是真,却并未见得有什么后福来!

半个月后,喜莲确定黄莺儿母女俩的身体已无大碍,放心地和秀芝回了灵泉村,女孩儿脸上那骇人的青紫色仍未消散。

那日晶妹抱着两岁的祥儿来三叔家看妹妹,冷不丁看到一张皱巴巴青紫的脸,吓得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晶妹爱说笑,又有些刻薄,从此把这事儿当成个笑话挂在嘴边,自然又少不得添油加醋,说什么“宋家的孩子个个生得白净,偏偏新添一个黑不溜秋紫不愣登的小丫头,让她哥哥祥儿一看,竟像见到个小鬼似的,直吓得他三魂不见七魄”,每每让金荣和黄莺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满月后,女孩脸色略有好转,但仍有明显的大片紫斑。

女孩的头发又黄又稀,大家都叫她“小黄毛”。黄莺儿奶水不足,又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下些不该吃的辛辣肥腻之物,害得“小黄毛”不时呕吐腹泻。

先天不足加上营养不良,“小黄毛”瘦弱不堪,手脚细得像木棍一般,个子也只比同龄的孩子显得矮小许多。

后来大家发现,“小黄毛”天生有个尖尖的头顶。再加上黄莺儿生性疏阔慵懒,任由她睡出一个平平的后脑勺儿。

这样看起来,“小黄毛”的相貌怎一个“丑”字了得!渐渐地失了大人们的欢心。

有一天晚上,金荣又喝多了酒回来。举着油灯来到“小黄毛”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黄莺儿嗔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吃多了酒糊涂了?”

金荣却突然发了怒:“我长得不丑,你长得不丑,为何我们的孩子偏偏生得如此丑陋?”

“村子人都说,你定是在外面有了相好,怀了个野种回来,偏说是我的,明摆着是把我当成了乌龟王八!”

“快说,你那个相好是谁,孩子他亲爹是谁……你只管去叫,我便杀将起来,各自散伙!”一边大声嚷嚷,还一边摔摔打打。

原来金荣在酒馆里与人斗酒,那人输了,心有不甘,便说了几句调侃他的话,没想到竟勾起他的心病来,回到家借着酒劲闹事。

黄莺儿当即委曲得大哭,直嚷嚷着“从此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算”,吵着闹着要撞墙、上吊、抹脖子,见金荣无动于衷,又哭天抹泪地嚷着要打包袱回娘家。

那宋家老太上了年纪本就气血两虚,好不容易才入睡却又陡然被惊醒,当下便头痛难忍,辗转低呤起来,把个老宋头气得直嚷“冤孽”。

很快整个院子的人都被吵醒,几个孩子还大声哭喊起来。巧凤和晶妹只得披了衫子过来,好说歹说地劝住了黄莺儿。

金富叫来金贵和如意,把个满嘴胡吣的金荣抬着扔进牛棚。第二天金荣被牛舔醒,想起昨晚的事,后悔不迭,刚跑去跟黄莺儿道歉,又是打嘴,又是说了一车的好话,黄莺儿这才颜色稍解。

不过,因为“小黄毛”长得丑,被亲爹怀疑是野种的事情并没有过去。老宋头甚至当众说她:“长大了只怕将她送给人家做丫鬟,人家都会嫌弃!不过白养她一场!”

黄莺儿觉得脸上挂不住,从此厌弃了她。金荣更是连名字都懒得给她取一个,任由大家“小黄毛”、“小黄毛”地叫着,这一叫就叫到了她一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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