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两个还尚出生的孩子,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是临岸和嗤炎,这两条幼小的生命,是那样弱小。
她需要生命的延续。那个时候魔林到处都是战乱,数不清多少种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四处征战。到处都是尸骨,到处都是乱世。也许她早已料到,终有一天自己也将埋葬在这片满是血雨腥风的土地上。临岸一定希望有一天,战乱可以平息,所有人都能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她希望那个时候,自己的孩子能够去感受这做大陆上的每一束希望,每一种喜悦,她希望终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代替自己,自由而幸福地活着。
于是她被禁锢在冰火两隔的痛苦中,日夜不停地承受着孕期带来的痛苦。
谣歌一直以为临岸是软弱的,否则她不会嫁给嗤炎,如果她能再坚强一些,就该像自己和摩西那样,举起锋利的刀剑,为了生存而战。
直到她有了风乾和安可。
所有人都在劝她,劝她放弃这两个孩子。神族人的血脉无法与其他种族相融,她已经深受冰火两隔的痛苦,再坚持下去,也许她会和孩子会一起死去。况且谁也不知道,神族与外族通婚生下来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无法预测临岸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也许不会拥有健康的身体,甚至算不上是人……
可是临岸突然变得很决绝。
她要她的孩子,无论她的孩子是什么,无论生育的后果有多严重。
临岸经常在夜里疼得惊醒过来。她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她将神力都渡给了自己的孩子,却用血肉之躯与无尽的病痛抗争着。但是她依然想保全自己的孩子,就如同她期盼着战乱结束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一样……
风乾继承了临岸的皮囊,安可继承了临岸的性情。她总是相信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就连满怀希望的神色,都与临岸极像。
风乾跟着安可一起,跪在一片肃杀的冰雪中。
他们也爱着临岸,爱着他们的母亲。
摩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望天。他感到欣慰,临岸的苦心终是得到了成全。至少她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完完整整的人,而非鬼怪。他们善良坚强,同临岸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知道了那段历史,终于与自己和谣歌相遇。
至少这一刻,他们是自由的,他们能与亲人相守。
两日后,他们开始启程,去往所有秘密的起点和终点璘渊。
卡里和希玖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他们的神色凝重而严峻。仿佛每往前一步,就离死亡更进一步。而荒城,它的大门再也不会有人打开,它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死城。客栈里的尸体腐烂发臭,谣歌将它们与整个驿站一同冰封起来。荒城里除了一望无际的冰霜,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色。深埋在三万年前的秘密,也被冰刃剖开,暴露在纯白的霜雪里。
摩西望着到处都是冰霜的路面,他开始怀疑,魔林到底有没有真正安宁的那一天。他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活过这个乱世,能有人替所有死去的人,活着看到希望。
璘渊是魔林最后一片圣地,它是所有生命的起点。璘渊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幻境,它被群山与河川遮掩,受千百道阵法环绕。它古老,却并不荒凉。璘渊里的一切仿佛都是有生命的,它们互相交融,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谣歌从没有踏入过如此怪异的地域。他们的脚下是一大片茂盛的草,苍翠的树木像倒长在山丘上一般。天是广阔的,风吹在树林里的响声十分悦耳。它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而卡里停下脚步,对他们说:“我们到了。”
安可环顾四周,除了草木以外,她没有发现任何活物。
“这里就是璘渊的入口。”希玖说,“只有这样,它才能远离纷争。”
卡里走到前方,他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从手心溢出,滴入泥土中,涌起淡淡的红光。希玖伸出手,示意旁人后退。
谣歌安静地退到一边。希玖神色错杂地看着卡里的背影,后者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点头,希玖才跟着退开。
卡里的指尖出现光点,他像是在施法画咒,周身的气流出现缺口,风开始急速运转。树影交错,沙尘漂浮。卡里脚下渐渐涌出一个复杂的阵法。
摩西猜测入口应该是被咒术封印起来了。他看着四周的树木,它们都在颤动,叶片的位置也有了变换。这座小山林,是一套完整的阵法。阵眼便是卡里脚下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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