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压抑，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紊乱甚至吃力，脚下的步伐格外缓慢。
风乾伸手去触摸摩西的眼睛，却又在一瞬间被摩西捏住了手腕，“别动！”
“怎么了？”风乾心头掀起一阵不安，冰道内并不寒冷，只是空气有些潮湿，他们行走了很久，离地有些距离了。风乾并未感觉到异样，而摩西却灵力紊乱。
摩西扣着风乾的手越发用力，他低着头吸了几口气，肺里的湿润感稍稍换回了他的神志，才慢慢放开已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他定了定神，说：“里面有东西牵引着我，很奇怪，它没有对我进行攻击，只是涌入我的身体，像是在探究我的来历。”
“可是你的灵力已经开始紊乱了！”风乾扶住摩西，慢慢地停下来，“而且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它似乎指针对于你一个人！”
“我的灵力紊乱，是受了另一股灵力的注入。”摩西说，“神族人的灵力与其他任何灵力都不相容，可我并没有感到体内有任何冲突。这股外力与神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风乾沉默着看了一眼幽暗的冰道，最后放弃前行。他之所以没有感到不适，是因为这股灵力只入注了摩西一个人体内，他身上血统不纯，神族人的东西未必能完全克制住他。
“我们出去吧……别往回走，直接打碎头顶的冰层！”摩西敏锐地发现冰壁内的小光点似乎正在往他们身边聚集，他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想法，荒城的地底里埋葬着他们意想不到的秘密，每走一步，都是生死攸关。
风乾点了点头，冰层虽厚重，但对于他来说也只是普通的冰层，并不像摩西那样，会被牵制住灵力。
风乾只向一个支点灌输灵力，片刻后冰面上出现了曲折的裂痕，散落在冰里的星点全部向着撕裂的口子涌来，光芒汇集在细小的裂处，像是要蔓延出来。风乾加注灵力，使冰裂进一步蔓延，整个冰道的光点全部汇集在断裂处，仿佛千万颗细小的推着尾巴的流星，他们不断地涌动，锤击着被风乾划开的冰痕，光点不断融合，冰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摩西站在一侧，胸口的压抑感越发怪异，那道突如其来的灵力牵引着他。虽然猛烈，却并无攻击性，摩西感到奇怪，体内异能涌动愈发凌乱。冰道内的光点已经融合近半，源源不断的细光汇聚在他们眼前的冰面上。风乾发现，星点运行的轨迹并不是毫无规律，他们在厚实而坚硬的冰里，逐渐形成一个漂亮的星河，风乾的灵力慢慢灌入，原本透明的冰面上渐渐浮起一层青蓝色的光泽。星点在冰面下流动，仿佛是青蓝天幕下的千万星宿。
摩西心口一颤，牵引着自己的力量竟然开始减弱，他抬头凝视着前方的星河般冰幕，所有星点似乎是蕴含着思想一般，聚散汇集都变得灵动起来，青蓝色的冰幕开始浮现出纵横的纹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纹理在星光汇聚的交点处四散开来，他们眼下的冰幕在点点光芒之下呈现出数道浅浅的暗流。
摩西细细地看着它，冰面坚硬厚实，冰层中包含着许多细小云团般的杂质，它们依旧有着漂亮的散开的根须，而冰幕内的纹路将它们一一贯穿，像是一张巨大而细丝凌乱的蛛网，又像是结在冰层内部的巨大冰花！
风乾收力，除了星点聚集的一侧冰幕，另外几侧冰层都碎裂开来，整齐的冰道被裂痕分割切碎，一块块碎冰拖着极不规律的切口，一一上升。
风乾与摩西并肩站立，碎冰像是实现命途的升华般，一块一块横在狭小的空间内，一块一块地升向高空。
摩西抬头，他与风乾的影像倒映在上千块破碎的冰里，每一个不规则的切口，都映照着他们俊逸的五官，映照着他们异于常人的白发，映照着世世代代神族人的虚像。
上升的冰块错杂密集，冰面上的寒气逐渐释放开来，风乾看着那些被成千上万碎冰切割出来的空间，昏暗而细碎的光从他头顶落下，落在他脚下的冰层上，形成无数个光圈，氤氲着寒气的光芒和空气，弥散着薄雾般的白烟，混沌虚无。
上升的碎冰拖着白雾，布满整个荒城的上空，他们融进稀薄的空气里，白雾弥散在鬼狱般的城池内，使吸入肺里的空气湿润而干净。
成千上百的碎冰升空，像是人间夜晚释放的明灯般。而摩西却觉得，这仿佛是一场巨大而无言的葬礼。葬送着荒城数万生灵，葬送着所有被战争夺取希望的土地。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