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津言阴鸷的双眸挣得通红,推开了她,拂手就把茶汤掀落,温热的汤水在地板上散着缕缕烟气。宋清栀也终于怒了,“你若是还没摔够,只管继续摔,我便不再管你,只是你今晚也别回房来睡了,什么时候酒醒了就什么时候再回来!”她丢下一句话,不再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仆从听到如此大动静,在门外便是踌躇不前,又不敢推门进去。彼时,宋清栀已经打开了房门,淡淡说道:“醒酒汤不用再热了,也不必给他送去。”仆从看到了她的额头,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待她走远后,悄声对着伺候她的妈子说道:“去找些冰块吧,指不定明天会更肿呢。”
宋清栀自回房之后就闷闷不乐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愁眉苦脸的。晚饭也没有吃过一口,王妈端来的饭菜热了又热,她只说:“放着吧,我没有胃口。”
王妈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很是心疼,心里又对喻津言愤恨,说道:“姑爷也真是的,平日里暴戾也就算了,如今对小姐也是如此,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若是老夫人还在,指定心疼成什么样了……”
宋清栀想起了逝去的母亲,心里头一阵揪着难受,又想到刚才他那样对自己,更不想听到关于他的话了,心里越发烦躁,打断了王妈的话,“好了,王妈别说了,我累了。”
王妈禁了声,捏着冰块在宋清栀额头上滚来滚去,说道:“小姐忍着点儿,不然消不了肿。”
宋清栀应声,坐着凳子上发着呆,一言不发,突然觉得胃里烧灼难忍,这才叫王妈端些热粥来,再配上了几碟酱菜,勉强吃下了几口随便应付着,缓了缓胃里的灼痛。
王妈见她心情一直沉重,又不肯多说,自己也不敢多问。待她吃完,将碗碟撤了出去,又伺候她洗漱完,铺好了被褥,拉下了床幔。她本就睡眠浅,这几日只怕都没有休息好,生怕打扰到她的清梦,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宋清栀睡到夜深时做了个梦,梦见她误入了树林里,黑呜呜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唐佑川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空灵且悠长,却听不清楚他在呼喊什么,只模糊间听着一句:“栀子,快走……你快走……别管我……”她觉得有些害怕,喉咙又嘶哑的干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又听得一阵轰鸣的枪声传来,噼里啪啦的,火星光子擦亮了那一片天,她看见有人从林子里拖了个人出来,那人身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子弹眼,正渗着乌黑发红的液体,很是粘稠,血……那是血……中了枪的那人是唐佑川!拖着他的人是谁!谁杀了他……是谁杀了他……
宋清栀急急的叫出了声,惊醒了过来,四下安安静静的,只有窗外的秋虫唧唧叫着,皎洁的月光显得格外的清冷,纱窗被吹得嘶嘶作响,她的背心湿了一片,夜里起了风,吹得直叫人身子骨发冷。
喻津言果然没有回来,仆从说他出去了。她又缓缓躺下,枕头早已被她的冷汗打湿,此时贴着脸颊冷冰冰的,她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原来只是一场梦吗?想起今日见过唐佑川之后,心绪一直不得安宁,她总觉得他的话很奇怪,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连同看她时的眼神,也是她读不懂的眸色。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总觉得这些事错综复杂。
她细数着一桩桩没有头脑的事,眼皮不知不觉合上了,也许真的累坏了,气息渐渐均匀,胸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就着夜里清冷的月色,又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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