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至衡的心渐渐软化。
“小空,我知道,我有愧于你。”杨至衡恢复平静,语气也不再充斥着怒火:“可是,抛开过去不谈,我们终究是父子,有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你现在这样,我真的非常担心。你的病情还不稳定,我希望……”
“谢谢您的关心,杨先生。”杨空晓抹掉嘴巴上的血迹,讥笑道:“不过您的关心,我可承受不起。鄙人身衰体弱,您的这样回回见血,我怕是没几年活头。您还是回家好好‘关心’尊夫人吧。人家年富力强的,说不定——”
“够了!”杨至衡压下升腾而起的怒火,无奈地说:“总之,我会联系一家更好的医院的。当然,这次不会强迫你。你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身边突然想起刺耳的喇叭声。一个女人开着一辆SUV来到了他们身旁的马路上,艳丽的面孔上透露出一丝不耐。
“哟,杨先生和夫人真是恩爱呀,才这么一会儿不见,就迫不及待的来接您了。”杨空晓语带嘲讽。杨至衡没有理会他,转身打开车门,犹豫了一下,向杨空晓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要不要上来送你一程?”
“虚伪的客套就免了吧。”杨空晓摊了摊手,“你觉得,她会想要和我处于同一空间吗?赶紧上车吧,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不正是你们阖家欢乐的好时候吗?”
微笑着目送杨至衡离开,杨空晓仿佛一下失去了力量,瘫坐在地面上。
“好久没和那男人见面了……嘶,手还是这么重。”他将头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望向夜空。
“钰琂,你究竟在哪里啊。”
“你不存在的世界,每一秒都是这么难熬。”
…………
夜里的空气,因为昨天的降雪而变得更加阴冷。废弃的公园内,树影斑驳,地上的落雪因罕有人至而十分松软,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啊。”杨空晓抚摸着身旁枯死的树干自语道。指尖传来的触感十分粗砺,生命的流逝使得本就清晰的纹理更加明显。一寸一寸,像是镌刻在记忆力的影像,记录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那历历在目的,属于李钰琂的一切。
“目前发生的情况已经不能用常理思考了。”杨空晓找地方坐了下来,冷冽的空气是自己的头脑格外清晰;“不能寻求执法机关的帮助,否则他们还会像今天一样认为自己是精神病人……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杨空晓不禁露出苦笑:“还真是让人头疼,事情既然已经超出常理,那么就要跳脱出常理来思考,她的失踪不像突然发生,在此之前,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那就证明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将她牵涉其中,而我毫无察觉……”
“呦,还不错嘛骚年,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杨空晓被吓了一跳,身体失了重心,从凳子上仰面倒下。
“啧啧啧,这么容易被吓到,你很缺乏安全感吗?”刚才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过这一次多了些戏谑。
杨空晓狼狈的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渍,抬起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一个倒悬的人影。
他就那样脚朝天头朝地的悬浮于距离地面2米左右的地方,重力在他身上似乎毫无作用,衣服和披肩都平整的与身体贴服,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垂向地面。
“喂喂喂,干嘛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是被我的盛世美颜惊艳到了?欸,真是没见过世面,好吧,就让你多看一会儿。”那人说完便灵巧的翻了个身,以跳水冠军般的华丽动作轻盈落地,没有溅起一片雪花。
杨空晓目瞪口呆。
眼前的少年的确生了副好皮囊,鼻梁挺翘鼻尖秀气,眼睛纯粹透亮,眼角微微下垂,嘴唇纤薄光润,笑起来的弧度更是格外动人,绚烂明媚,仿佛连凛冬的寒冰也能被融化。
可是他的衣装风格就比较一言难尽了。
委婉一点讲叫浮夸,用杨空晓的话来说就是骚气爆棚。衣服鞋子裤子都充斥着满满的设计感,加上那花里胡哨的披风和一头扎眼的银色短发,就好像到了某个另类设计师的秋冬秀场。
杨空晓有些抓狂。
本来以为最近发生的事已经十分离奇,却没想到还能遇见更诡异的事。
这算什么,遇到鬼魂了吗?可是话本里不都是胸大腿长的美艳女鬼,眼前这玩意儿算是怎么回事儿?
“呃,这位……嗯……小朋友?”杨空晓迟疑了片刻,试探性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什么冤屈,这天寒地冻的,是不是在下面衣服不够了?你瞧瞧这穿的,真是……欸。可怜见的,哥哥我还有些事要办,等我办完以后一定给你多烧些寒衣……”
少年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你是谁哥哥!没大没小,知道我今年多少岁吗?!无礼,真是无礼,居然把我跟那些失去自我的怨魂相提并论!”
少年怒不可遏,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扶额道:“李钰琂啊李钰琂,你还真是命苦,为什么能记得你的偏偏是这么个靠不住的小子啊……”
杨空晓的心微微一颤。
他……刚才提到了钰琂。
“等一下,你刚才……”
“是的没错,我说得就是李钰琂,你唯一的挚友,这不是你的幻想,她的确真是存在。”少年打断了他,无奈的摊了摊手:“虽然还不知道你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被修正,但现在顾不上这些,我们必须……”
“你究竟是谁,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还失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杨空晓打断了少年的话,焦急地问道。
“你冷静一点。”少年抬起手,食指在杨空晓的额头轻轻一点。寒冷沁凉的感觉瞬间从眉心扩散,焦躁的的思绪瞬间平复。
“要理解来龙去脉,你必须先知道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的时间有限,情况又很不乐观……”看到了杨空晓欲言又止的神态,少年重重地叹气道:“这么说吧,李钰琂现在可能死了,或者说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杨空晓抱头蹲下,吃惊地呆望着地面,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所以要从头讲起啊。”少年在杨空晓身边蹲下对他说。
“你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同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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