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x3qdu.com

谢一乔瘫倒在沙发上,宝贝儿阿财团在他事先就清理出来的窝里,睡得香甜。

一时没有人说话调笑,整个空间除了厨房里不时传出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简直有些过分安静了。

冯柯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的吧?谢一乔想。

当年那么喜欢热闹,去哪儿都前呼后拥着,不可一世的冯柯,现在竟然能如此沉寂。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谢一乔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好,但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因为一切其实都很井然有序,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正常。

长腿一伸,他碰到了一个横放在地上的大箱子,感觉里面有什么重物。

他走近,想挪开放到墙角,在碰到箱子的时候里面滑出了一小包东西,零零碎碎的。

他捡起来看了看。

是弹琴时缠的指甲。

古筝的指甲。

谢一乔直接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箱子拆开,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奖杯,各色奖状,还有一些琴弦、指甲、调音器之类的……就这么随意堆着,好似半点不在意,但搬家又都装进来了,沉甸甸的。

从小参加各种比赛,拿了无数金奖,被众人看好的这颗启明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弹琴了。

冯柯忙活了半晌,见外面没有动静,以为谢一乔睡着了,他端着一小碟切好的卤牛肉出来,看见正坐在地板上的谢一乔和一地的杂物。

“收拾一下吃饭吧。没用的东西就直接扔了。”冯柯骤然出声,谢一乔如梦初醒。

他虽然号称冯柯的死忠发小,冯哥来冯哥去的,但他还是不知道冯柯身上的大部分事。

比如为什么练了那么多年的琴说不弹就不弹了,比如为什么没有去上他之前信誓旦旦想去的音乐学院,比如……为什么当了语文老师,过起了这样平淡无波的日子。

谢一乔虽然时常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但他很会审时度势,想不通的事也不会刨根问底钻牛角尖,他觉得冯柯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只需要负责吸猫就好。

虽然还是特别遗憾。

舞台上眉目清冷,扬手间都像在洒落星光的冯柯,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我再整理一下,等会儿就来。”谢一乔声音放轻了些,开始分门别类地把东西放到箱子里,随后神色颇为认真地说,“都挺有用的,还有纯金的呢,哪天你吃不上饭了还能拿去抵饭钱。”

冯柯都要被他气笑了,调节气氛都不会,智障。

冯柯没管剩下的东西,转身又去厨房忙活了,最终端出来四菜一汤,荤素齐全,色彩鲜艳,味道尝起来丝毫不比那些酒店大厨做得差。

酒足饭饱,谢一乔惯例嘴欠了几句,冯柯毫不留情面地把他踹出了门。

待电梯门缓缓合上,冯柯回到这个新家,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虽然是公寓型楼盘,但是房子很大,三室两厅。冯柯一个人东西也不多,带来的连这房间的一半都没塞满。

今天宁城的天气久违地好,白天下过一阵小雨,洗刷了城市的灰尘,整座城市就露出那么点萧瑟的秋意来,连夜晚都是孤零零一挂月亮高空悬着,无烟无云。

客厅里就开着几盏暖黄的小灯,大大的窗户没拉窗帘,明亮的月光洒进来,投射在地上,明暗交界处,正堆着那个箱子。

角落里冯招财睡得都打小呼噜了,平日里是听不见的,但今天或许是太安静了,连家居棉拖在地板上走过的声音都仿佛一阵地动。

把箱子拖到月光底下,冯柯也席地而坐。他打开箱子,刚刚谢一乔分门别类放好的物品又出现在他眼前。

冯柯挑了个小巧的奖杯出来,擦了擦上面的一些灰尘,露出它原本明亮的色泽。

紫檀木的奖杯座,上面是一架竖着放的古筝,21弦,轻轻拨动还能听见声音,做得很精巧。

这是他拿的第一个奖杯,那一年好像不到十岁。

他清晰地记得他弹的是自己改编后的《战台风》,融入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整场演奏风格十分凛冽。

但意外地还挺受评委老师喜欢,全场反响也不错。

当他捧着奖杯回家的时候,姥姥微笑着,把奖杯精心擦拭了,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她说:“木壳儿真厉害呀,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其实没有。冯先生和敏君女士还是不知道窝在哪个地方搞研究,别说高兴了,连他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但那时的他还是开心的,因为似乎找到了一项自己擅长的事物去讨长辈欢心。

他的奖杯越拿越多,父母也越来越忙,见得也越来越少。

唯一一次问起他,说的都是:“冯柯是钢琴十级了吧。”

冯柯又拨了一下,琴弦可能因为时隔太久而老化了,瞬间就断了两根,打在他的手上,轻微的,细细麻麻的疼。

冯柯把奖杯丢进箱子里,心想,真的挺没意思的。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