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到访并没有让医生否定自己的想法,但他觉得,自己接下来面对病人时的措词确实应该要严谨一些。但事实上,能够真正听从医生建议的,也只是那少数人。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若是有人告诉他们关于流感的严重性,那么他们就会列举这个城市以及他们自身曾经所经历过的磨难,然后就会以成功者的口吻告诉大家,事情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是,当他们以成功者的身份回忆过去的时,却很少拥有客观的立场。好比校长所提到的非典。然而,每当医生想起那段人人被病毒囚禁在家的疫情时光,他的身体都会因害怕而颤抖。正是那段回忆,让他以更强的危机意识看待当前的传染性流感。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医生那样的善良以及看待当前流感背后可能存在的巨大灾难。对于这个城市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他们始终是以人类最本质的对外扩散性思维所形成的主观意识来将过去和现在做对比。简单的说,他们会以幸存者的身份回忆当年的非典疫情,然后意识到当前的流感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他们经历过相对来说更加恐怖的事情。至于在那段恐怖的岁月中有多少人是自身因病死去,又有多少人是在为了对抗疫情而死去,对于他们而言,并不能作为他们自身如何面对当前流感的参考数据。
医生来到诊所外,看着外面人来车往的繁荣景象。似乎从未停止过的救护车声音继续在这座城市呜咽。医生知道,此时正躺在救护车内等待被救治的病人,一定会看到这个城市繁荣背后的另一面,即,拥堵。然而,无论病人是否被救治成功,此时救护车上的人在往后的某个时间内仍旧会对眼前的繁荣景象说一声:“多么美妙的世界。”等到灾难来临时,他们便会顺利的进入无助的状态,甚至有些愤怒。至于教训,只有当不幸发生的时候,人们才会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吸取教训。久而久之,人们便会为了让内心得到平静而逐渐拉高不幸的标准。比如此时城市内所爆发的流感,他们对流感的传染性保持绝对的相信,但是,只要想到目前还没有人因为这场流感而死亡,他们就会觉得心理踏实很多。
想到这里,医生的内心就难以平静。若是以死亡拉开对抗病情的序幕,那么,这个城市将会处在何种灾难当中。因为就目前来说,不仅仅是诊所,各大医院都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人满为患。
江宁打断了医生的思绪,将手中整理的关于学生的资料交给了他。校长的到访,让江宁意识到,如果这个城市真的因为流感而陷入混乱,那么学校应该身处在混乱之外。医生按照登记的联系方式逐一拨打电话。让医生松口气的是,大部分学生都有了明显的康复现象,只有几位学生还在继续咳嗽。不管怎么说,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在发展。
然而,就在几天后,入院患者大量确诊为肺炎的消息让这个城市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所以说是短暂,是因为,当人们仔细看研读这条消息时,就发现,肺炎和流感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当医生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拨通了那位给自己留名片的校长。电话里,医生略带愤怒地说:
“这太荒唐了。流感引发咳嗽,咳嗽引发肺炎,这种常见的医学知识,竟然被定义为两种独立的病。”
校长示意医生不必太过激动。但医生表示,他觉得以校长的逻辑思维,应该完全明白这个消息的荒唐程度,哪怕他不是医护人员。
“我看到了这则消息,”校长说,“我想,这其中的意思是,流感具有传染性,而肺炎并没有传染性。”
紧接着,校长又问医生,是否觉得流感引发的肺炎也具有传染性。医生沉默了。肺炎是否具有传染性,他完全无法判断。肺炎不等同于流感。若是直接断定肺炎具有传染性,那引发的混乱将是这个城市无法承受的。面对医生的沉默,校长同样明白医生面对他这个问题时所肩负的压力。随后,校长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