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需要。周寻说,只是有人自己清楚,有人连自己都不知道——比如你,你以为你很喜欢城市,实际上,你总念着老家,才会老看见玉睛。
周寻试把话题转回孔世娟身上,谈论自己他有些不自然。
孔世娟又沉吟了,半晌,她说,你不知道,开始进城时,我有多高兴,觉着那就是我的地方了。
孔世娟讲起最初进城那段时间的情形。那时,她在机绣厂,每天和机器一起干活,经常加班,但只要下班,或偶尔放假,她就出门。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四处绕走,有时奔跑着,有时慢慢散步,有时流连于街边的商铺,觉得到处新鲜,整天整天地走也不累。孔世娟说在这样的游走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自由。
孔世娟说,我第一次走得这么自在,不怕做错什么事,不怕漏干了什么活,没有人管我,没有人看着我,没人教我怎么做,真是痛快。
那时,孔世娟坚信她会在城市找到方向,找到她要的成功,虽然她不知方向在哪,也无法定义成功是什么。
现在这种感觉没有了?周寻问。
孔世娟说,早没了。
慢慢地,孔世娟觉得城市太大了,大到她没着没落没方没向的,走进街道,人像水没进河里,消失了。城市太快,车在跑,人在跑,生意在跑,工作在跑,潮流在跑,孔世娟说跑得让她心慌,她拼了命也追不上。城市自由,可太自由了,只要跟别人不相干,做什么都没人管你的。不是懒得管,是别人看都没看到你这个人,没人知道你。有一次,她心情很不好,半夜在街上坐住了,学人家抓了一瓶啤酒,坐了半天,街上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没人看她,没人奇怪。她一夜没回,舍友也没问,她们猜测她交了男朋友或在外面瞎混,反正都成,没什么奇怪的。那次,孔世娟躺在被窝里咬着被角狠哭了一场。
从那以后,孔世娟就常在半夜看到玉睛,但她再次强调,不管怎么样,她不喜欢玉睛。
何玉慧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她又找周寻了,再次委婉地暗示,孔世业和孔世娟是很想得到玉睛的,他们有用,有大用。
周寻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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