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心中对某些事总是怀有堪不破的渴望,看多了家破人亡的惨剧,也明白人生一世不过幻梦一场,苦痛欢笑转眼成空,可林珩还是期望能有人携手余生,以期来世。
七王爷曾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嘲笑她都已经是一方将领了,居然还怀有如此矫揉造作的小女儿心思。
林珩依旧固执的等着辰枢给自己一个答案,像是一个无赖在逼迫无辜之人,但她根本不想收手,辰枢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猎人的网中,林珩坦荡的目光,让他心底同时生出畏惧和羡慕。
挣扎片刻后,辰枢继续问道:“我身边的人,下场多惨烈,由此,至今孑然一身……”
“我不在乎。”林珩不等他说完,飞快又坚定的回应了他的话。
虽然早已预想到林珩的态度,但亲耳听到,辰枢心里还是泛起不小的波澜,他心底有些隐藏已久的陈年旧事翻滚而出,犹豫着想说与她听,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你流血了,先包扎吧。”
林珩没有动,辰枢按着她腿上伤处看她一眼,无奈的叹气,说道:“不退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但她还是怕这是个缓兵之计,拉着辰枢就进了旁边的书房。
辰枢不明白包扎为什么要到书房来,就见林珩将杂乱堆放的满桌信件随手扫到地上,铺好纸,又按着他坐下,递上一支笔,说道:“口说无凭,先写个婚书来。”
遇到如此较真的人,辰枢也是没了办法,拢袖提笔蘸满墨汁,落笔时只犹豫了片刻,便写道:
时开平八年五月廿三,余之求娶林氏女晏安为妻。
愿成佳偶,永结琴瑟之欢。
相与执手,同契一世之好。
纵世事无常,路漫漫不相忘。
虽浮生若梦,心念念不思惘。
直到最后看到辰枢签下自己的名字,林珩这才终于放了心。
正美滋滋的想要把刚写好的婚书收起来,林珩眼前突然出现一支笔。
林珩抬头看着递笔给自己的辰枢,不解。
辰枢皱了皱眉,见她是真的不懂,才道:“按照规矩,你得给我回信。”
林珩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平时寄回京师的家书,也都是由陆离代笔。让她写字,还是这种文绉绉的东西,林珩握笔的手都有些抖。
辰枢见她一副尴尬的样子,小心的问道:“可是……不会写字?”
“当然不是!”林珩当即否认,然后支支吾吾的道:“就是写得、写得不太好。”
辰枢便了然了,他铺开一张纸,示意道:“不必纠结这些,想写什么便写什么,反正也不会拿给外人看。”
林珩一咬牙,心道丢人也不会丢到别人眼前,提笔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我,林晏安,愿嫁辰枢为妻,携手余生,以期来世。
看着那几个带着稚气的字,写下托付终身的诺言,带着林晏安式的坦荡直白,忽然就击中了辰枢的心,让他这一瞬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露怯的窘迫,也让林珩一时无从思考,为何缔结姻亲的一封婚书,在辰枢写来,却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悲凉?
就好像是已经预见到前路必定坎坷,才会说出世事无常不相忘这种话。
她甚至都没有认真想过,究竟是怎样的家业,才能让继母严防死守,还要让辰枢时刻担忧身边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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