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_KUN
(25)
张日山一瘸一拐地进了梁湾的房间,四下里看了看,大概是在找张潼笙吧。“那小子被新月夫人抱上楼了……”梁湾看着他愣头愣脑地站在张潼笙的摇篮边发呆,不由的笑了。“哦……那他……最近乖不乖。我听说前几日老在哭……”张日山尴尬地用手拍了拍裤子两侧,干笑了两声。“我是拿他没办法,哭得没完没了,最后凤萱来了。他好像特别喜欢凤萱……你这是被陈皮打的?这个陈皮,下手够狠的。”梁湾蹲下身卷起张日山的裤腿看了看,一大片黑紫,中间红肿鼓起了小山一样的肿块。“他啊……杀了那么多人,早已是亡命之徒,下手肯定不会留情。这师徒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日山低头盯着梁湾,梁湾带着二响环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膝盖上,半跪着帮他检查伤口。
“夫人在二爷的世界里,就好像一盏灯,夫人不在了,二爷的世界一片黑暗。这种痛苦的感觉就是你怕黑,可偏偏灯却灭了……你懂么?张日山。”梁湾扶着张日山的膝盖仰头望着他,就好像墨脱之战的前一个晚上,那么熟悉,熟悉的令梁湾有些恍惚。“那二爷注定余生要摸黑前行了……”张日山低头凝望着梁湾,他年纪小,真的对梁湾所说的那种痛苦还参不透,可他能明白二月红命里注定的这盏灯灭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亮了。“你怎么知道二爷,之后不会有第二盏灯,第三盏灯?二爷这动不动就往那种烟花柳巷跑,保不齐……”梁湾把红花油倒在手心里搓热了,然后覆在张日山受伤红肿的部位,小心地揉搓。“……二爷眼里从来只有两种人,一是夫人,二是至交好友。其他皆是浮云,他们不过是他掩饰内心痛苦,可利用的一种手段罢了。”张日山被梁湾揉的龇牙咧嘴,着急的解释,他怕梁湾还在为二月红去醉红楼的事情生气。
梁湾扶着张日山的膝盖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腰,盯着他正想说什么,忽然门就被推开了。“呦呵,看来我下次进来要敲门……不然老是没眼色的打扰你俩。”尹新月抱着张潼笙走进来,见张日山也在忍不住要调侃。“夫人……”张日山站起身微微向尹新月颔首。“这么拘束干嘛……喏,赶紧抱抱你儿子!”尹新月顺势就把张潼笙放在张日山怀里,张日山愣了一下赶忙接住,日子长了,他已经习惯了尹新月时不时的调侃,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娃,心想就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也挺好。“啊啊啊……”张潼笙对着张日山乐得直流哈喇子,张日山把脸贴近了,嘟着嘴,十分娴熟的逗弄张潼笙。大概是一张大脸突然离的太近了,吓了张潼笙一跳,“啪”一巴掌拍在张日山脸上。
“哟,这小潼笙力气够大啊……你看给他爹打的。”尹新月看着张日山脸上红了一片,不由得掩着嘴笑的直不起腰,拼命地夸奖潼笙天生神力。“夫人你快别拿张日山取笑了,他就是个笨蛋,上次也是逗张潼笙,贴的太近了被张潼笙一把抓住了头发。张潼笙抓得那叫一个紧,怎么哄也不撒手。也不知道他们父……呃,他们俩是不是上辈子犯冲。”梁湾从张日山手里把张潼笙抱过来,看着揉着脸的张日山很无奈。“你就知道说我,这小子抓住自己头发还不是死命不放。我就说要找个好的剃头师傅,给潼笙的胎毛剃了。你看看这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怒发冲冠的,你可倒好还跟着八爷跑出去教训二爷,啧啧,梁医生究竟怎么当娘的。”张日山走到门边靠着门框不满的嘟囔,梁湾作势抬手要揍他,张日山笑着做了个鬼脸开门就跳着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陈皮于混沌中清醒,才发现在自己在一间破败的茅屋里,茅屋四处漏风,他又浑身是伤,支起身子喘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窝着的草垛边上有个盛着清水的破瓷碗,心想着大概是一起过夜的乞丐见他可怜留了一碗水。一口闷,解了喉咙的疼痛,可腹中饥饿,肠胃绞着的痛。晃荡在街头,四下里都是指指点点却又不敢上前的人,好事者跟在他身后叫喊着杀人偿命,陈皮怒喝着:“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那些人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作鸟兽散,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就没趣的都散了。不知觉走进了卖糖油粑粑摊主常待的巷子里,物是人非,眼见的所有一切都变了,忽然一把枪对着陈皮的太阳穴。
“要动手就别犹豫,否则别让我找到机会……我师娘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呢!”陈皮目视着前方,端着枪的裘德考依旧笑容可憎。“陈先生莫不是被我吓到了?真是难得啊……”裘德考将枪收回到腋窝下的枪套里,摇着头,笑的有些不明所以。“吓到我……笑话!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杀人,等我心情好了,你怕是命不久矣。”陈皮斜着眼盯着裘德考瞪了一下,就想继续往前走。“陈先生不想知道,我为何而来么?看你似乎没兴趣,那么你不想知道你师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裘德考站在陈皮身后,淡然道。
陈皮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裘德考那张笑的让人恶心的脸,冲上去扼住了裘德考的喉咙:“我师娘是病死的,你休想拿她的死做文章!”裘德考双手抬起示意自己并不会反抗,微微笑着:“陈先生原来还真的不知道,算了当我多事吧。”他知道陈皮生性多疑,最受不了欲擒故纵,摆开了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模样。“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今天就杀了你!”陈皮推着裘德考推着顶在墙壁上。“我说……是张启山害死了她!”陈皮摇着头松开手,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不会的!张启山和我师娘师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
“真的没有原因吗?想想看,他三番几次求你师父让他下墓,这难道不是理由吗?而你师娘身体不好,让你师父时时牵挂,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你师娘去世,受益最大的人除了他还有别人吗?张启山再给你师娘药的时候留了一手,不管你师父如何求他,他就是不肯给,以致于你师娘不治身亡!”裘德考说这段话倒是装的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不过是想要陈皮站在他这边与张启山为敌。“我知道你和张启山不对付,别想利用我!让我知道你有一个字是骗人,你的命我就替阎王收了!”陈皮狠狠地把裘德考推着撞上了墙壁,转身离开了直奔红府,可人去楼空,整个宅院想一潭死水一般寂静。“陈皮哥……你怎么在这?”桃花背着包袱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府里的人呢?”陈皮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二爷送三个小少爷去了什么英国,又给了我们盘缠,让我们各自安家……我实在想念夫人,舍不得走,就又回来了了。”桃花将包袱整理好,想起身离开却别陈皮一把抓住了胳膊。“我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师娘究竟是谁害死的?是不是张启山!”陈皮拉着桃花的手腕,桃花疼的用力挣脱开,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那一日,二爷带着夫人去张大佛爷府上求药,可佛爷府门紧闭,可佛爷就是不肯给,哪怕二爷跪下来求他……最后……”桃花欲言又止,总觉得说了怕,不说心里又过不去,夫人待自己那么好,却这样没了性命。“最后张启山害死了师娘……”陈皮双眼通红,咬牙说着这句话,心里想着要张启山血债血偿!
“这次佛爷是打算多带些人?”齐铁嘴跟在张启山身后下了他府里的地窖,地窖里齐铁嘴没见过的枪支弹药。“矿山地形复杂,日本人的脚步从未停息。下矿又迫在眉睫,我挑出来的都是有应对能力的老兵。”张启山挑了一把十分袖珍的小□□递给齐铁嘴。“佛爷,我给自己算过了,这种见血的物件不适合我……您自己留着吧。”齐铁嘴慌忙地伸手挡住张启山的手臂,笑着摇头。张启山一脸的不容拒绝,把旁边的卫兵拽到了齐铁嘴旁边,交代着,不开枪也得会用,让卫兵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教会齐铁嘴怎么开枪。
“怎么了?”梁湾看尹新月见家门口停满了城防部的军车,脸上颜色不好,便把孩子交给小莲让她和小葵先回去。“我就是不想看张启山去送死……你说他怎么就铆足了精神头非要送死呢?”尹新月轻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回头问梁湾。“我说的话,您还没安心?我听张日山说过,他们三番几次下了那个矿,没什么大事儿。别担心了,会平安回来的。”梁湾挽住了尹新月的胳膊,虽然二爷到现在也没出现,她确实很担心,但在尹新月的面前她还是要装作一副泰然自若。“我知道你说的,我就是忍不住要担心……”尹新月拍了拍梁湾的胳膊,眉头还是紧锁着。
走到回廊出恰好遇到形色匆匆的张启山。“你俩怎么在这里……还有你,尹小姐,我已经通知解九爷托人把你送回北平。”张启山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佛爷不要总是这么口不对心,你们俩好好聊聊吧,我先上楼了。”梁湾听完轻笑着摇摇头,张启山这个别扭劲儿真是比张日山还夸张。“张启山,到底为什么呀!你个大男人怎么老是这么小气,我下次不私自插手你的事还不行么!”尹新月声音不由得跟着提高,讨要个理由。“……这次,这次我们下矿山很危险,也许有去无回,又或许会有别的问题,所以我做好了全面的……”张启山其实是担心,毕竟自己和尹新月并没有真正结成夫妻,若是遇到危险不想拖累对方。
“张启山!你一定要去是不是?算了……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在这里等你!那……你要不然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尹新月拽着张启山的手臂摇晃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帮梁湾照顾好潼笙。”张启山插手盯着尹新月,他真是拿这个小女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答应我留下来了!真的?”尹新月笑着搂住张启山的脖子,感觉到张启山身体怔了一下,然后抬手按住尹新月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墙边,不顾脸红只留下她一个,转身离开了。“那我在家等着你!你要早点回来啊!……你要好好的,知道么,笨蛋张启山!”尹新月高声喊了两句,而后又低声,像是安慰着自己,亦或者是害羞。
廊前站着一排整装待发的士兵,张日山叫他们把长□□取下来放到面前的木箱子里。“我们这次要低调行事,把不利索的装备卸下来,抬到地窖。然后更换装备,换便服,从后门集结出发。决不能泄露行踪,记住了吗?”张启山走过来朝张日山和齐铁嘴点点头,对着站在对面等待命令的士兵说道。士兵们点点头,就赶忙按照张启山的吩咐,抬着装着旧装备的木箱子,进了屋子往地窖去了。“佛爷……二爷来了,在书房等你!”管家急匆匆地从宅子里走出来,三个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张启山皱了皱眉,二爷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来寻我偿命吧,转身往宅子里走了进去。
上了二楼左转走到书房门口就发现二月红背着手站在房里,手里并没有提着剑,而是拿着一沓子信纸。“鹿活草的事情我悉数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佛爷的良苦用心和无可奈何,我都知道了。”二月红这几日清瘦了不少,脸色灰白,仿佛这一副愁容是他与生俱来的,张启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盯着二月红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二爷……”齐铁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按照仙人遗志,如今我理当与你们同下矿山。”二月红颇有些无奈的抬起手将手中的资料交给站在一旁的齐铁嘴,齐铁嘴翻阅资料有些兴奋的将其中一张递给张启山,竟然是矿山的内部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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