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寻眸光黯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好啊，现在还不确定，等出了成绩再说。”
“嗯。”
腊月三十。
邵寻一早起床贴春联。
他原来每次进门都觉得门口好像少了什么，这几天看人家贴春联才想起来，原来门口从来没贴过春联。
凌迢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倚在门框上，肩膀搭着春联，手里拿着胶带，闭着眼往前递。
他很少这么不精神，邵寻刚贴了个横批低头就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昨晚不是睡得早吗？怎么还困？”
凌迢把上联递给他，“半夜醒了，然后失眠。”
事实上他一直没睡着，心思百转千回地想了一晚上，到凌晨两点才睡着，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五个小时。
“下次你再失眠，就把我给叫起来，”邵寻拎着春联比比划划，“我陪你一起失眠。”
“我怕你打我。”
邵寻虽然起得早，但是有起床气，他们睡在一起，凌迢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邵寻被闹钟闹醒之后默然地坐在床上跟自己生闷气。
表情严肃，眼神可怕，那种时候他根本不敢跟邵寻说话。
“不是，我虽然有起床气，但我不打人呐，要是你喊我，我肯定完全不生气。”
凌迢睁开死鱼眼，“放弃吧，喊不起来的，昨天邵冬冬踩你脸你都没醒。”
“我说今早起来它怎么趴我枕头边儿呢！”邵寻怒了，“半夜去踩我脸干嘛？！邵冬冬你过来！”
“喵——”
一猫做事一猫当，邵冬冬立马就放下嘴里的猫粮跑过来坐在凌迢脚边，仰着脖子看他。
邵寻认真地低头：“以后半夜不许踩我脸。”
“喵。”
“好了知道错了就行，去玩吧。”
“喵。”
“噗。”凌迢笑了出来，“你跟它说它懂什么啊？”
“警告它，我睡觉的时候除了它爸谁也不能对我上下其手。”
凌迢木着脸，“上下其手用错了。”
“一样的，”邵寻拿过下联贴胶带，“反正以后你喊我就行了，不会生气的。”
凌迢：“好。”
“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没有，你感觉错了。”
“就有。”
“没有——”
“你心虚了。”
凌迢觉得邵寻这种行为非常幼稚，他借着睡意拍拍邵寻的脸，“你好好贴，我回去再睡会儿。”
“凌小迢，你逃避了。”
“对，我逃回被窝里了。”
“……”
“待会儿我叫你起床啊！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好——”
三个小时后，凌迢睡醒了。
邵寻把闷在锅里的粥拿出来，“来吃早饭。”
“都十点了。”
“十点也要吃早饭。”邵寻收了前几天晾上去的衣服，红着脸把凌迢的内裤往旁边拨了拨，等他自己来收，顺便监督他吃早饭。
“好的邵老师。”
凌迢抱着跳进他怀里的邵冬冬，慢慢把粥喝了，终于清醒了过来。
“收拾收拾出门吧？”
“嗯。”
他们说好了今天去超市买饮料零食，晚上一起跨年。
“你今晚不回家吃年夜饭会不会不太好？”
超市里，凌迢拉着推车前边回头看邵寻。
“不会，这是说好了的。”邵寻把一包海苔扔进推车里。
“那你爸妈知道你住在哪吗？”
“知道，你放心吧。”邵寻对他笑笑，“都说多少次了，真没事，我已经被警告过不许回去吃饭了。”
凌迢听了又担心他，“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都不许回去吃饭？”
“也不算很严重……等高考完我再跟你说。”
“好。”
邵寻遮遮掩掩的，凌迢也就不再问，只是专心看货架上的零食，时不时拿一包起来看看味道。
明天就是春节，超市里很拥挤，邵寻背对着凌迢拿了盒巧克力，转身就找不到人了。
“凌迢……？”
身边人多，他又推着一个推车不方便，绕着几排货架走了走没看到人，只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电话。
刚拿出手机来，就看到了凌迢。
他手里拿着瓶红酒，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对母子。
那个母亲好像指着一瓶可乐在跟自己孩子说什么，小孩子眼里含着泪花，被妈妈说了几句才主动去拿了可乐旁边的果汁。
凌迢愣愣的，一直站在那儿看到他们走出视线。
邵寻握着手机，心里一痛。
凌迢已经没有妈妈好多年了。
邵寻命好，他出生的家庭美满和睦，家里长辈通情达理，身体都很好，他长到十八岁没有经历过死亡，不知道离别是什么滋味，可是现在远远地看着，才明白离别是个什么概念。
纵然万千思忆，不抵一句永别。
在他的视野里，凌迢孤独地站着，像一棵小白杨，经风经雨却枝叶茂盛。
他这么坚强，邵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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