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吃了一点点早饭就又难受了，周云深守着他，给他吃了镇痛剂，抱他到床上休息，医生说小家伙器官衰竭可能会觉得很痛，除了镇痛的药，他们不知道还能开什么药。
吃药后过了很久，秦白呼吸才平顺下来，男人微微松开怀抱低下头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轻轻地吻了很多次，眼里满满地全是疼爱。
周云深没告诉过青年，他自己也是个孤儿……十几岁的时候，他的亲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死了，从那时候起……他最怕的就是失去。
他枯燥的生活只有钢琴，琴谱和孤独……所有人都是匆匆忙忙的过客，他爱不上，有的时候甚至只想把那些人都毁掉，毁灭的欲.望让他平静。不过有个人改变了他――他淘气却易碎的小家伙，他的爱人。
周云深知道秦白是他的，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灵魂……如果有这东西的话，它一定先一步把小家伙认出来了。
你也很久之前就认识我对吗？你也一样爱我……周云深嘴角露出了丝笑意，他摸着自己领口滑出来的项链，他想起来小家伙说他花钱很多，想想他这几年主动花钱的就这一样东西，送给他的，狗牌似的项链，有点丑，但是周云深喜欢，因为上面那个白字，他看到就觉得心静下来，没有孤独、没有寒冷。
他笑了笑，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青年的时候。
那时候秦白看起来还健健康康的，和别的人一样……会不会没有遇到我，你就可以顺遂健康的过完一辈子？
念头钻进了脑子里，周云深眸子暗下来，他收紧了手臂，很想要把怀里的青年揉进自己身体里，可舍不得用力。
对不起，宝贝儿，可我…不能没有你。再遇到你一次，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抓牢你、占有你……深深没入你的身体，感受你可爱的生命。
周云深静默了许久，轻声吐了句话出来，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那都是他没有对其他任何人用过的语气。
“告诉我怎么留下你好吗……”这里面带着一丝祈求，甚至接近于哀求。
难受得快晕过去的秦白隐约听见了他的声音，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眉头也皱起来。
周云深凝望了一会儿，抬手抚平了青年眉心的痕迹，从额头往下开始吻着，剥开衣服吻过了脖颈和胸膛，直到吻满了对方身体每一个角落，他才稍微安下心来，抱住人合上眼睛祷告。
你要好起来……宝贝儿……
……
又过了半个月
秦白的身体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他终于看到了周云深的唤醒度有了一丝动摇……因为他咳血了，不止一次，咳的他胸腔痛，喘不上气来，惨白的脸被憋红了，身上的毯子也被血染红了。
他看见男人好像还是很镇定，帮他清理干净血迹，帮他顺着背，吻着他，还一遍遍安抚他，“别怕……小白乖，会没事的……”
秦白没看到对方眼底死死压住的慌恐，他眼前阵阵的发黑，死亡的感觉离他越来越近，那感觉太真实了，让他有点怕，就算做好了准备，谁又会不怕死呢？
“百分之九十八点七……”数据在他脑海里划过，秦白费力地吸了口气，安慰着自己，可能死之前就能把加西唤醒了，然后马上把意识剥离出去就好了……
为了加西……不能怕……
“百分之九十九……”秦白又咳了几声，他心脏有几秒钟停跳了，那一瞬间周云深唤醒度飞快涨高着，不过在他恢复心跳休克过去后又稳定了下来。
秦白努力把自己的身体唤醒过来时，周云深正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着话，描绘着他们的以后。
是和现在一样幸福平静的生活，男人想带他去打猎、带他找他喜欢的毯子、听他弹琴……还想每天晚上抱着他睡……再抱着他醒……还有，他和他说，他们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秦白醒过来，他抬起手，忍着愧疚点了一下周云深脖子前面的项链，那个像狗牌似的项链，男人这五年一直都没有摘过，他的指尖碰在那上面小小的“白”字上，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攒够力气吐出话，“我要是死了……就住在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不要难过……”
周云深微微怔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指尖紧紧吻住，随后又惶惶地朝他露出来笑脸，“那你不要死，你说过要陪着我……乖孩子是不能食言的，知道吗？”
秦白盯着他，有点开始恍惚，自己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我要是不乖……你还喜欢我吗？”
“……我怎么都爱你，宝贝儿，”周云深顿了一会儿，喉头发涩，但声音很温柔，秦白无意识地露出安心的表情，他开始看不见了，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全身的肌肉，光是呼吸就好痛、好累……秦白忍耐着濒临死亡的巨大痛楚没有把自己的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他靠在周云深怀里，用力呼吸着。
喉咙里是腥的，秦白想起了那颗糖，他攥到了手里，感觉周云深把他抱了起来。
他又休克了，再醒过来时很冷，周云深还抱着他，坐在阳光下面，男人的怀抱很暖，阳光也很暖，但是他还是很冷，人快死的时候，都是冷的。
“宝贝儿……我给你写了曲，你还没听过……”周云深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秦白感觉自己心脏暖了暖，他注意到周云深抱着他坐在钢琴前面，那架黑色的钢琴，“你累了……我弹给你听。”
钢琴声响起，秦白注意到曲风的差别……那是首开端就很明快的曲子，每一个音符都夹杂着温暖的阳光。
秦白倦怠得一点点闭上眼睛，他很喜欢这首钢琴曲，喜欢那种温馨的感觉……从头至尾全部都是温暖和幸福，音律盘旋里没有人难过、没有人孤独，没有人离开或者死去……
“小白……这首曲名是《白》，我送给你的……只弹给你听，喜欢吗？”
“百分之百……”周云深的声音和系统的机械声一起在秦白耳畔响起，他嘴角弯起了一点，来不及脱离意志就失去了呼吸。
死亡像黑色的潮水淹没过他，秦白窒息的时候，仍能听见声音。
那是一声枪响……
“嘭”得一声，带着回音和硝烟。
“少将，别看……”秦白的意识被系统从死亡的感受中拉出来，他停留在空中，听见巴德尔急促的声音，但是来不及了，他看到了……
钢琴旁边倒着两具尸体……周云深抱着他，胸口有个血窟窿，那里还潺潺地往外涌着血，秦白最喜欢的那把猎抢摔在了血泊里，弹壳就落在旁边。
“他死了……”秦白的意志里传出一条语句带着深深的茫然和无措，巴德尔把他往世界外拖去，这个世界在坍塌，他们不能留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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