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目清点很费时间,幼清手头一时没有新消息只好静下心来读书,和往常一样族学下学后她就在家中读书,这是幼清在族学中的最后一年了,她打算往后去念法文专门学堂,就在同一个区里来往方便不需离家。现在时局乱俞贺氏放心不下孩子走远因此同意了她的想法,俞家又专门请了法文老师,在老师和嫂嫂的指导下准备年内的考试。俞幼清除了族学的课业空闲时间还需操心一下家里事以及读读法文,比起以往无忧无虑的时期忙碌了许多。
王叔有个侄子叫王珏,前几年非要从家里出来跟着叔叔学手艺,家里拗不过就让他上了重庆,这位小侄就在俞府留下了跟在厨房打打下手,这几年学得倒是像模像样。王叔掌勺家里的宴饮和从前祖孙几人同桌的餐食,但现在孩子们各忙各的,老太太没精力天天等一家子聚齐再吃饭了,于是小辈们都领了分别负责的厨子在自己习惯的点儿用饭,王叔闲下来的时间多了起来,这几年专注着教这些小子们做菜再就是侍弄自己种的一片园子。
王珏擅长汉地的菜式,家中只有幼清最爱这一口,所以他就负责每日给幼清做菜。小姑娘馋嘴餐前还要吃些小点心,于是王珏每日这个点都会拜托龄儿端来些点心羹汤,俞幼清一边读书一边随意用些。
今日也不例外,但是王珏亲自端来的,一叠枣泥一口酥,内馅甜软,外皮酥脆,刚出炉的小点心喷香扑鼻。
王珏几乎不怎么出厨房,醉心于做饭烧菜,因此看到他难得的出来走动幼清好奇又新奇,忍不住打趣了他几句。
“今日是怎么了,当代易牙都舍得离开你的灶台了?”
王珏虽然年长幼清好几岁但一门心思都扑在庖厨之道上十分单纯,被小姐开了几句玩笑就控制不住红了耳朵,除此之外,他此番叨扰小姐的本意也让他羞得很。
只见王珏将点心放在桌上摆好后仍局促地在一旁站着,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幼清觉得好笑,心想他这样的性格得亏是跟着自家叔叔当差,在外边做事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实在看不过去了决定一解他围。
“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好不容易出一次关,小师傅可别浪费了。”说完幼清盯着局促的青年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时间云销雨霁。
可怜王珏,好不容易做好的开口准备生生被扼杀在摇篮了。
康五匆匆从外间赶来径直走向俞幼清,接着附耳说上一大串话,王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以方才的样子乖乖站在一边,不过他能最清楚的看到小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康先生说完了话直起身子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幼清虽然气愤但这也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万般猜想愤慨在日夜的痛心悲叹之后都消磨掉了,对于自己好像过于平静的表现没有意外只有苦笑。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除了有些冷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辛苦你了,康先生。东西没找到我始终放心不下,城里可以做仓库的太多了委实难找,所以还是要继续盯着码头和铁路上的动作,至于俞自牧今晚我亲自会会。”
康五领命后就走了屋内又只剩下主仆二人,王珏见小姐方才还冷冰冰的拉着一张脸,现在转头看向他时已经挂起了笑容了,仿佛没有刚才的一遭。
她说,你要说什么?继续说啊。
王珏短暂惊愕之后才意识到小姐是在问他话并且主动绕回了话题。
“哦哦…也,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最近读了些书,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想来请教请教。不过,小姐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年轻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兜里掏东西,最后掏出一张纸来,叠过几层折成小方块规规整整地揣在兜中,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在俞幼清面前,骨节粗大的一双手捏着薄薄的纸片却显出几分珍重来。
如果说方才只是红了耳朵,这下子他可以叫做一只熟虾了。
幼清对上他的眼睛,从前没发现这位只顾着埋首在油盐酱醋中的年轻人眼睛这样的亮,圆乎乎的,果然是单纯的人才拥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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