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儿一天都是睡了又睡，晚上还睡了三节晚自习，再加上吃了点烧烤，这会儿胃也烧得难受，任凭路衬星怎么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了。
轻手轻脚地起了夜，拿上放桌子上的水杯，路衬星摸着黑，准备出去接点水来喝。
宿舍走廊是感应灯，还是特别灵敏的那种，路衬星一脚踏出寝室门，这灯就亮了。怕灯光刺到寝室里的人，路衬星急忙将门给关上了。
站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等着灯又熄灭了下来，路衬星才又抬起脚，一步一步往楼梯口走去。
身后的感应灯，亮了又熄灭。
直饮水机的水永远都是烫的，刚接好，喝不得。路衬星抬眼望了望楼上，又望回了寝室那边，最后一琢磨，手里捧着水杯，放缓了脚步，一点一点地上着楼。
宿舍楼顶楼，靠近废弃杂物间的那扇门，锁坏了。从那扇门出去，就是天台。
左右也睡不着觉了，就想着上天台，吹吹风，看看星星，顺便把水喝了。
顺利摸到那扇坏掉的门，路衬星一手拿着水杯的把儿，一手伸过去轻轻地把门推开一个缝，然后缩着身子，钻了过去。
天台也不算太凉快，空气里还带着一点夏日温度的闷，但路衬星觉着闻起来很是舒服。
两只手端着水杯，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衬着无边的黑夜，行走在偌大的天台上，身材干瘦的少年整个人都显得单薄又孤单了起来。
路衬星绕着门走了一圈，一脚踏出最后一个拐角，竟是见到了人。
坐在天台的粗杆铁管子上，身上就一件单薄的短袖，估计是坐久了，冷到了，双手环抱，拽紧了双臂；头低着，嘴里还叼着一根才点燃的烟。
微芒的烟光，朦胧的烟气，衬得面前这人，很是孤单。
像他一样，像他一样......
路衬星慢慢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等离得近了，才把双手捧杯换成了单手，然后一把扯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校服，甩到了许书弋的身上。
许书弋吓了一跳，像是从什么冥想中走了出来，被校服盖住了一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看见了，身后是黑夜，一手揣兜里，一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的路衬星。
“少......年。”嘴一张开，烟就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弹起一片小范围的灰，然后静悄悄的熄灭了。
“点烟是见不到奶奶的，”路衬星看着一脸惊讶还有点小喜悦的许书弋，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点火柴才行。”
“？”许书弋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路衬星在说什么。
“哦，对，你还是个男孩子，卖火柴的是小女孩，你还是见不到奶奶。”路衬星又继续补充。
许书弋这下明白了，嘴角抿起了一点笑，将路衬星扔在他头上的校服给取了下来，裹在身上捂了一会儿。
少年的校服，是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上面，还有少年的温度。
“你怎么上来了？”许书弋问。
路衬星将水杯拢在手心，仰起头望星星，“白天睡太多，现在睡不着了。”
“哦。”许书弋点头，然后低下来看着地上的几个烟头。
没人再说话了，各自都沉默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一个人低头低着脖子疼了，他抬起了头，目视起了前方；一个人仰头望星星，望着脖子也疼了，他低下来，也目视前方。
路衬星觉得，他同桌可能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他对于一个是不是难受难过，估摸得还算是准，毕竟他经常不太开心。
“我夜观天象，”路衬星一本正经地张嘴，“你近日必有桃花运。”
“啊？”许书弋懵了，抬起头看了看星星，“观天象能算这个？”
“能，我算就能。”路衬星耳尖稍有点红，从来没试过这样胡说八道，“所以，少抽点烟，不然死早了，桃花运就没了。”
许书弋拽着衣服，眼睛里带着迷惑看向了路衬星，然后看见了人耳尖的微红，瞬间明了，“行，少年说的对，我把烟戒了，等我的桃花运去。”
说完许书弋就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路衬星嘴抿了抿，颇有些不自在。
杯子里的水稍凉了些，路衬星端起水杯来，掩饰性的抿了一口。
“你还要在上面待多久？”许书弋笑完了，把校服拿下来，搭在了路衬星身上去。
“喝完水就下去。”路衬星缓缓道，又看了眼地上的烟头，“犯罪现场记得收拾干净。”
“嗯。”许书弋弯了腰，抽了张纸出来，一点一点地收拾起来。
等收拾好了，路衬星水也喝光了，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准备回去了。
许书弋走到前面，手刚一拉开门，门后就是一个低着头的人。
许书弋心里一个咯噔，被吓了一跳。
“大晚上不睡觉，”寝室王大爷手电打在自己的下巴下，突然抬起了头，装了个鬼脸看着许书弋，“跑出来跟鬼幽会吗？”
许书弋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猛地倒吸了一口气，这回真吓着了。
“许书弋？”路衬星跟在许书弋身后冷不防被撞了一下。
“怎么还有声儿，你小子不会真跟鬼幽......”王大爷伸手拽了一步许书弋，然后看见了许书弋身后的路衬星，“哦，还好这还是个人，不是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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