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乱之前陇右道尚算富足,如今也不寒酸,陆学竟拿出了细米招待他二人。
陆学知道晏宁应是忧心窈娘安危,出言安慰道:“公子年纪小不知道,这世道一乱啊,最安全的就是我们这些医者了。”
潘正言也笑道:“是,不管是仗怎样打,只要是人在打,就总是缺不得医者的。”
窈娘年纪不大,已经被他们看做是同他们一样的医者了。
正说着,便听到外面有响动,潘正言应了一声,放下碗筷,告罪一声便出去了。
萧惜却一凛:是鲜卑语!
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抬眼波澜不惊地看了晏宁一眼。
晏宁却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紧张,捏着筷子的手明显用上了些力,细白的指节突出来。
潘正言只掀了帘子进去,连门都没有关,他们坐的院子离前厅只隔着一道毡帘。
冬日的毡帘虽厚,却也不隔音,晏宁只听到潘正言用蹩脚的鲜卑语与他们交谈,却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
陆学和萧惜应该能听得懂,晏宁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询问。
陆学注意到了他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轻声道:“无事,他们不会进来。”
也放下碗筷,示意他们先回房。
陆学去了前厅,还不忘将通向院内的房门替他们关了。
原来是两个受伤的士兵,进了医馆处理伤势而已,潘正言已经替他们敷了止血的药膏。
现在萧惜见鲜卑人也不是那么安全了,阳关的鲜卑人听到他的名字便是格杀勿论的架势,必然是知道了大月可汗死于他手,他又带了个汉人在阳关闯关,怕是整个陇右都在捉拿他。
南奴比鲜卑人和汉人都少得多,不管是在鲜卑部落还是在汉人的城里都会有造册记录,他一没有黄册二没有关牒,长相又如此显眼,如今可能比晏宁还要危险一些。
晏宁将他推到房内,寻了幂篱给他扣上,苦中作乐道:“这下是真的不能给人看了。”
外间那士兵也正向陆学与潘正言道:“城中所有南奴如今都要登记造册,若是见过,也要报到城守。”
潘正言奇道:“这是为何?”
那兵士道:“这是大汗的命令,若是有知情不报者,罪同战虏。”
陆学道:“城中的南奴就那么几个,都是从前郡中造过籍的,诸位不妨到前郡守府找找看,若是需要会通译者,我师徒也愿相助。”
兵士不耐道:“都查过了!要找未有登验过的的!不是城中造过籍的那几个。”
潘正言还想出言询问,便被陆学打断了,道:“既如此,我们知晓了。也会通告本甲。”
那兵士冷哼一声道:“这便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大月可汗居然是被一个南奴所杀,这在尚武的鲜卑可是一件难以启齿之事。
潘正言只得噤声,他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并不再多话,只将手上的事做了。
那两人受的只是寻常外伤,不似寻常刀剑所为,却像是家用博刀所伤。
待到那两个兵士离开,潘正言便出了门,陆学入内与晏宁和萧惜道:“二位可是得罪了莫斤可汗?”
他们二个人捏着一把汗,一直站在院内偷听。
萧惜将幂篱摘下,与晏宁对视一眼,道:“是。”
听陆学所言,似是不会将萧惜交出去。
陆学道:“莫斤如今就住在上郡甘州城,二位在临城恐怕有危险。”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已经叫阿正去打探消息了,我们回来再议。”
晏宁向陆学一礼,道:“多谢先生收留,劳费心遮掩了,若是有不妥,我们二人自会离开,不会拖累先生。”
晏宁起身又道:“我们听说莫斤还未攻下云中郡,是真的?”
陆学道:“是,陇右兵备道驻云中,云中郡下辖宕县又盛产铁器,可以与莫斤一抗,更何况那莫斤不像他的二位兄长般雄才大略,胆子小的很,并不强攻。”
那为什么,他的父亲会败给莫斤?
他想问,可是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半晌未出声。
萧惜替他道:“那为何莫斤能攻下阳关?”
陆学长叹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意,道:“因为,那阳关内根本没有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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