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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抓住一个刺客!”,门外吵吵闹闹,火把光透着门扉透入室内,把大理寺卿夫妻吵醒。

“相公……”,邓氏起床气很重,若是吵闹到了她,自己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被拧打。

段宁翻身起床,微微打开门,对门卫说:“刺客直接砍了不就行了?!什么事情都要来叨扰我?!”

“大人……刺客不是一般人……”,将士表情十分为难。

段宁翻了个白眼,“不是一般人?是二般人?!直接砍了!”

段宁准备关门,将士不得已伸出一条腿挡住,“是芝兰探花!”

房疏现在是窘迫不安,被麻绳五花大绑摁在地上,明明是调查清楚了大理寺守卫换班规律,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武状元阳佟一,不知怎么来大理寺做了统领。

要说这个阳佟一也是有些来头,家里本是江南富商之家,从小却是个武痴,不好家里的金银经,只喜刀剑棍棒,之前还对闻玄青下过战书,要单挑比武。

闻玄青没有理他,就直接打上门,闻玄青被迫应战,那天只打了平手,被曾凌天出手阻止,他只能愤愤离去。

阳佟一抬起房疏的脸,左右看了一圈,“看着眼熟……”

他身后是下午那个面容狰狞的将士,他接声,“这是刑科房大人。”

他放开了手,“喔……半夜来游魂?”

段宁批着外套就急冲冲的踱步而来,“快给房大人松绑!”

阳佟一举剑割断了他身上绳索,房疏直立起来,扯开了黑色头巾,一头青丝泄下。

他对段宁鞠了一躬,“打扰段大人了!下官先告退!”

房疏心里紧张万分,说完就准备要跑路,却被阳佟一刀锋拦住去路。

“房大人前来所为何事?!也不坐坐?”

房疏嘴角有些不自主的抽搐,他转身对段宁说,“打扰各位休息,心里歉意难安,听段大人邀约,不如下官明日正式来拜见?”

“就现在吧,明日大家都忙,房大人晚上怎么散步到这里来了?”

段宁让人搬来两张椅子,就在这院里坐下,也不邀人去房中谈话,这明显就是简略的审问了。

房疏不坐,“这大理寺防守果然固若金汤,真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做得很好。”

段宁听完,五官都蹙在一起,“房大人,您半夜不睡觉就是来考察大理寺的防守工作?”

房疏脸色苍白,“新官上任三把火,什么事情都想了解清楚,亲力亲为才好。”

“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段宁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再参观一下监牢?”

“可以……吗?”

“肯定不可以啊!我现在上书你私闯重地,保你不死也得掉两斤肉!”,段宁想了想,“看在你初入官场不知轻重,而且还立过战功,今天也就算了,卖个人情给你,下次再这样,老夫可不轻饶你!”

“谢谢段大人!”,房疏踟蹰不定,咬牙问:“霍台令大人……可在此?可还好?”

段宁一听,瞌睡虫都跑得没影了,他眼神清明起来,“这可是机密!无可奉告!”

“霍大人……与我是挚友,实在担忧安危……段大人能否再通融一下。隔着见一面也好……”

“传闻芝兰探花明事理,晓大义,怎么今日一见,却是个咄咄逼人的后生?快些回去……我实在困了,懒得和无知后生浪费时间。阳佟!送客!!”

阳佟一拿着刀指着房疏脖颈,房疏攥紧拳头,无奈只能离去。

看着那玄色清瘦背影,段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臭小子!不是说了不添麻烦吗?!”

房疏回到仲先居,完全没有睡意,才看到桌上朱常洛‘额外’交的作业,才想起来答应了明日回复。

拾过一旁镇纸压住纸张一角,拿过河莲琉璃灯,照亮了一纸铁画银钩。

春风柔扶麻城山,唤做映山情味短。

自来京城带青色,春葱玉指撩相思。

翌日,房疏眼底青黑,一副疲乏,同僚见之无不望闻问切,房疏只说晚上被噩梦侵袭,不得安然入睡罢了。

今年是京察年,本来六科尤其忙碌,又加上催着让皇上立太子,就是忙上加忙了,房疏翻遍了近几日来的奏章案卷,皆不见红封白莲案。

下午当着几位皇子面,夸奖了朱常洛学习刻苦,成绩斐然,之后趁着休息时间,房疏将他唤到上书房一旁凉亭里。

两人对面而坐,朱常洛一对上房疏便躲躲闪闪,房疏看着他一举一动任然有些稚气未脱,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从怀里摸出那张纸,叠得整齐,房疏双手递还给朱常洛,朱常洛脸颊绯红,更不敢看房疏,慌忙接过纸张。

“殿下……我本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实在深感惶恐,能做殿下拙师,便是千百年修成的福气,殿下必为未来天子,肩上重任巨大,一时冲动莫当真。”

说完,房疏轻拍了他肩膀。

朱常洛胸口起伏剧烈,“先生……我只是都人之子,没有什么福分做天子,我自己清楚……”

“谁说你都人之子?!”

“皇上,朱常洵他们都这样说……”

房疏怔住,没有想到皇上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如此不喜欢,甚至达到了厌恶憎恨。

朱常洛小声说:“我只是皇上一时兴趣临幸了宫女所产之物,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对不起,给先生造成困扰了,我确实是太冲动了……”

说完他起身独自回去了,他行宫只有个贴身太监,和众星捧月的朱常洵想比,他身旁只笼罩着寂寞。

皇上的贴身太监来请房疏,说是皇上要见他,让他惶恐起来,正冠整经,跟着走去。

一路来到玉翠亭,神宗正在练字。

房疏行了跪礼,神宗让他起身,问:“爱卿可知,朕今日请你前来所为何事?”

“卑职不知。”

神宗无奈摇了摇头,“前些时日你打了三皇子,朕可被郑爱妃恼得不轻,非要我责罚你一二。”

“卑职错在何处,还望皇上指点一二。”

听完,神宗放下笔,大笑起来,“房大人不必紧张,妇人之语,岂能当真,朕也不会为难你,常洵还小,确实不知礼了些,你罚他也罚了,打了也打了,是有些扫他自尊,你抽个时间当着众人安抚他一下,让他挣个面子回来。”

房疏咬紧牙关,应了一声:“是。皇上,卑职有一个问题,大皇子早及弱冠之年,这房中还是需要些宫女伺候,有些事这太监可代替不了……”

气氛有些冷凝,神宗只不轻不重应了一声,他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霍大人的事……想必房大人都知道了……”

房疏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听说了。”

“霍大人可是我难得信任的人,说他勾结奸党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让陈矩去查,也有些不放心,我想劳烦你和陈矩协同查案,赐你钦差大臣。”

这自然是房疏求之不来,他连忙跪下,谢主隆恩。

只是他有些疑惑,“不过,为何是卑职?”

“最近你们那帮言官闹腾得不行,他们那帮乌合之众还好,朕可就怕你这样的,让你去忙其它事,可别参和这事儿来针对朕,而且你正好可以和陈矩制衡,我怕出了冤案。”,神宗看了房疏一样,“万事都需要制衡。”

当晚房疏就拿着圣旨去了大理寺,这此他理直气壮带着一排护卫,穿着皇上亲赐的锦袍,气势冷峻。

段宁见他圣旨在手,暗在心里吐槽,“这真是个小祖宗!”,却笑脸相迎,“房大人!劳烦您来担忧此事了!”

“我要提审霍台令!”,房疏劈头盖脸只有这一句话,他便让自己侍卫守在门外。

段宁等人在前引路,便来到地下监狱,这里刚下石阶,一阵朽腐味传来,潮湿血腥无处不在。房疏步伐加快,急冲冲向前走,这里只有几间牢房,牢门是精铁锻造,全是重盔将士把守。

越过两间空牢,房疏眼睛左右睃寻,脚步骤停,他屏住呼吸,双目睁大,看着牢里的男人,他头发披散,加上污秽,不识五官,衣服破碎不避体,身上无数鞭打血痕,右腿已被砍断,只是简单被包扎做了止血处理。

那男人听见声音,一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并剧烈挣扎起来,房疏试探轻唤:“台令……”。

男人挣扎得更剧烈,开始嘶吼起来,房疏才看见他口中舌头都被拔掉了,他动作太大,手上的如手腕粗的链条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房疏感觉心脏骤停,大力摇晃铁门,“快开门!快开门!!”

阳佟一快步上前,“房大人!你是提审霍大人还是烛照的?!”

段宁跑上前,气喘吁吁,“房大人,您可跑的快!老夫差点没有追上,霍大人还在里面呢!这是烛照!哎哟……”

房疏憋了很长一口气,此刻全舒了出来。

他提腿朝后面走去。

“段大人……不是让你别来叨扰我么?”,霍台令口里含着一块铁皮,坐在地上埋头组装一个小型炮筒,并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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