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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瞧过大阵。若无事,便带你出去。”雪萦回保证道。

若无事——

怎么个无事法?

黑绸布被绑紧,丹药已入口,双手亦被紧紧缚住。这一回,祝先生真是有路不能看,有话不能说,有架也不能打。

好在雪道友的储物袋是个百宝箱,他掏出一根木杖,暂借用给祝先生。

祝先生应当是挺满意的,因他木杖一到手,便迫不及待地试了试,往地上狠狠拄了几下。

声音清脆,却不失力道,亦并未损毁半份。

想来是件好东西。

但雪萦回仍道:“九凤宫灯出不得。”

“为何?”

“那日,你亲眼所见――那魔修掷剑将其火种斩灭了。”雪萦回淡声道。

他应当是不大在意。

如若不然,提起此事,该是多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凤凰火种,不能用别的代替?你这宫灯,岂不是要空置了?”

钟毓这番想起此事,亦替他心疼。

现在,哪里去寻一只凤凰借火种呢?

即便往后移千年、万年,都不可能的。

不会再寻到一只凤凰,还要取得它的火种。

雪萦回却浑不在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盏凡间界的兔子灯来,以火元点燃其中灯芯,又加护灵力,而后交付钟毓。

“这也是你从下界得来的?”

钟毓垂眼道。

“是。我初入世时,偶然路过一户人家……”

钟毓觉着这话似曾相识。

“知道了,不必再说。”

她一步一步稳当当地往最中央走去不想,却是有人拽住了她的袖子。

钟毓回过头,见是雪萦回,问道:“干什么?”

那人眼睫微垂,低声道:“地下我们不甚熟悉,还是我牵着你为好。”

幽暗光影之下,他的神情不大清晰。

钟毓了然地点点头。

祝先生恨不得叫这二人将他耳也封了,所以只封眼、口,有何用呢?

若再费些心思封耳,他便不必听这二人你侬我侬。

他很是实相,亦不再叫钟毓牵着走了。且这还是他自个儿主动要求的,大意是他对这地道了若指掌,绝不会出错。

可这地道——

在今夜,分明大变了模样。

如何还能了若指掌?

莫不是胡说八道?

而钟毓走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在水下浸了些银粉,银粉比水重,一落下,便沉到底下去了。提着灯去看,仿佛一片沉静的月的光辉。

雪萦回轻轻拉住钟毓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过去,踏过沉淀了银粉的路。

祝先生果然步履如磐,行动间挥舞着木杖,果然是稳得很。

想必是真的对地道――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都在自家院子里了,他时不时去逛一逛也未可知,就像巡逻猪圈那样。

钟毓将手抬高,提着兔子灯,以防它被水浸湿。

雪萦回上前一步,与钟毓并行,言简意赅道:“给我吧。”

“嗯。”

他与兔子灯一起,形象必然不大符合。

但钟毓当即颔首答应,并不推辞。

祝先生一路在前头儿走着,听闻身后的动静,不屑地撇撇嘴,那身青衫已湿了大半。不必要运转灵力,毕竟是蹚在水中,湿了又干再湿,也是很没意思。

地下偶生长着发光的灵草,好在雪萦回暂时没有去取的打算。

穿过了一片明明灭灭、点点微光的灵草路。

地上的水位越来越低。

钟毓怪道:“此处倒是比来时路好上许多。”

这是为什么呢?

钟毓难得地打了个哈欠,祝先生的步伐亦越来越缓慢。

雪萦回垂眸沉思一二,便道:“祝先生累了,我们歇会。”

“去哪歇着?”

她这才算倏然清醒,随口一应,似笑非笑道,“可别在水里待太久,冻坏了祝先生这把老骨头。”

祝先生闻言亦停了下来。

想来他也有此意。

雪萦回环顾四周,瞳孔锁定一处,他忍不住欲盖弥彰地去喊祝先生。

“祝先生,东南方。”

祝先生敲了敲木杖,去了。

钟毓亦往东南方看去,那是一个小土丘,大约有几人平躺那么宽,亦有成年男修半人高。

挺好。

雪萦回在土丘上铺了一张兔子毛,三人都坐下去。

“咚——”

他将那枪插入土丘之中,堪堪没入三寸,便不得寸进,甚至能听见沉闷的一声撞击。

“拨开瞧瞧?”钟毓问。

若是祝先生还能开口,必定要反讽一句——

指不定是石头呢!

钟毓必不会让他搅乱思路。

两人当即开干,祝先生则一事不做,拾了兔子毯坐到土丘最边上去了。摆足了架子的同时,又真正被这二人隔离在外。

不久,一副玉棺材便出现了。

整个土丘的土,都不过是藏着棺材的幌子罢了。

那白玉上乘,光泽莹润,质地温凉,棺中人影绰绰,似有一人端正躺着。

钟毓仔细端详着。

一时不察,却见那雪萦回似是魔怔住了。

他缓步上前,双目似痴迷、似憧憬。

“雪萦回,你……”

钟毓直觉他此时状态很是不对劲,上前用力摁住他肩头,阻止他再前行,却不防他一把将之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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