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阵妖风吹过,撩起他额间碎发,她清楚地瞧见他眼中的锋芒。
幽冷,又彰显少年锐气眉眼中的傲。
雪萦回边说着,边正了正手中的枪,那枪便在他手中蓄势待发。
枪尖银光熠熠生辉,在黑石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华贵珍重。
钟毓捋了捋垂下的发,看这架势,这是还不愿人拒绝了?
“我七,你三。”
因她本不信他有这好心。
既然不让人拒绝,那试探总在被允许的范围之内吧。
毕竟那少年眉眼冷冽,一看便不是个简单角色,能给她捡这便宜?
她才是不信的。
若这依他所言而做之事是难于登天的,那这四六分,便有了理了。若真难做,有了由头的四六分,是不是亏了呢?
于是,钟毓刻意为难他,主动提出要三七分。
“可。”雪萦回道。
钟毓一悚,难道三七分他也不在意,应承得如此轻快?
“黑玉境,你可曾听闻?”
“未听说过。”钟毓眨了眨眼睛。
不过,听他话中意思,此处便是这黑玉境?
不过尔尔黑石罢了,还妄敢称玉。
想来这也是个口气很大的地方。
雪萦回一皱眉,语气凉凉道:“未曾听说过也罢,地上这些黑石,都拾起来,依照你七,我三来分。到时我再教你如何做。”
他复又将那枪插入地下,巍然不动地坐着,如同一座沉默的小山丘。
这样的少年人,还称不上是山岳。
这枪便如同那五指山上的封条,分明是在这少年身边伫立着的,却硬生生遏制了钟毓一切略有反动之意的想法。
确确实实一个霸权主义,是丝毫容不得人拒绝的。
……没看走眼。
“太多了,这得要何年何月。”钟毓懵了。
她真是窦生悔意,却仍旧相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说法,于是那浅淡的悔意,顷刻间就消去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地上的黑石子七零八落地散布着,若要拾,不知要花费多少时日。
“……我不曾让你用手拾,你大可用灵力助你。”雪萦回一愣,提点道。
钟毓红了脸,觉得自己此生从未如此愚蠢过。
她仿若赧然道:“是我误会了。”
闹了这样的笑话,她不再多言,凝聚起流转微堵塞的灵力。
霜白色的灵力如同一股股麻绳,逐渐拧成一道道风,旋转,向上。
黑石子便被裹挟在其中,汇聚到一起,被抛向空中。随之落到同一片土地上,而后并成一堆小山丘似的石堆。
钟毓往往是处理了一处的黑石子便要嗑几颗灵果,回复一会儿灵力。
在这秘境之中,她不敢当着雪萦回的面堂而皇之地打坐,却更不敢让自己处于灵力枯竭的地步。
这样的方法,说来其实耗时得很――
光是处理这方圆十里的黑石子,他们便在这儿待了许多天。
直至今日,才要更往外移一些,他们所过之处,黑石皆被扫荡一空。
每一日的成果,都收容在钟毓的储物袋里。
这依然是流彩给她备的,究其目的是为了保护空间灵器不被暴露。
虽说许多人不曾见过空间灵器,亦不识得,还有凤凰榴火钗作掩饰,可万一呢?
万一有一个识货的呢?
甭管钟毓怎么劝说雪萦回将黑石都带在自己身上的。
总而言之,结果就是如此。
于是,经过便不再谈。
黑玉境的这一处边界已然可见,黑玉境之外又是秘境一处新的地方。
钟毓勤勤恳恳地处理着黑石子。
雪萦回仍旧抚着那漂亮、质地厚朴的枪身,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
果然,贵公子就是有贵公子的模样。
“我亦想助你一臂之力,”见到钟毓偶尔怨念的眼神,他解释道,“只是有心无力。从前在学院之中,我灵力操控这一课业,实在算不上太好。”
“是吗?”
她用上眼前人偶尔凉凉的语气,反问道。
钟毓这些日子以来,便如同傻瓜一般。
只做着日复一日相同的行为与动作,时至今日,已然显出一副将要被折腾成呆板刻薄的模样。
她没再接话。
雪萦回也没告诉她到底是,还是不是。
“你上过学院?我未曾听说过你。”或许是收集黑石太过无聊,钟毓忍不住顺道提了一嘴。
若是他这般惊才绝艳、气度非凡之人,早该在上界各州之间流传甚广才对,钟毓不应当未曾听说过。
“嗯。”他道。
“世上孤陋寡闻者、井底之蛙者众。我实则不在意年少成名一事,不是有言说甚么深藏功与名么?”他又道。
此段话首句实在引人深思。
是在嘲讽她不识黑玉境孤陋寡闻,还是此人在讥笑她不识眼前人,于是这才成了井底之蛙?
罢罢罢,许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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