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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末,晚上九点多,她正坐于书房写着日记,记录着每日细细的琐事,安静和缓的样子。

忽听得旁侧卧室的手机响起,她赶忙起身小跑过去拿起,按下接听。

“小挽……小挽……”那边晨姐哭泣声传来。

“嗯嗯,我在呢,晨姐?”小挽急忙询问。

“小挽……”那边盛晨似哭的更大声了些。

“你在哪儿?”

……

她挂了电话,便赶忙拿了件外套,小跑过去。

那是位于街尾的一家小店,离的稍远。

等进了馆内,只见得她一人伏于桌前,桌上有一瓶余了大半的白酒和菜盘,有些狼藉,地面有一滩呕吐秽物。

此时,有一位中年圆润女子,从后院取来取来一些细土,欲处理地面。

林挽急忙走近,出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吧。”

她弯身清理好地面,又收拾好餐桌,买单后便将晨姐扶起,向门外走去。

夜风甚寒,吹的盛晨脑中清醒了些,身子渐渐下沉瘫坐于冰凉的地面,笑中带泪,哀切之极。

林挽跪坐于她身前,将她揽入肩侧,轻抚她的背。

街边,行人虽少,但路过时皆不免侧目多打量几眼,不时有车辆经过,车灯微刺眼。

“小挽,我已经三十四岁了,我只是想要个孩子,为什么这么难?看了无数医生吃了无数的药,无论多辛苦我都没有放弃过,可是九年了,我还是没有成功。”盛晨声音是绝望的平静,默了数秒,她又启声,“小挽,你不知道吧,这是我的报应,报应……”

盛晨出身于偏僻农村,父母皆是思想观念较为传统的务农人员,村中重男轻女思想极重。大学学费亦是她自己申请了贷款,才有入学的机会。

她大学毕业后,回了村里小学任教,有过一次婚姻,是临近村落的一位男子,做一些小生意,只因从前其父母对自己家有恩。

她听从了父母之命,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曾认真地去爱他,却怎知遇人不淑。

男子不时酗酒家暴,过后又会一次又一次的伏低痛哭着道歉。

每至此时,她的父母总是软硬皆用地让她原谅忍耐,为怕因女儿离婚而被邻坊议论指点。加之,身处婚姻中的盛晨又易心软,有着千般顾虑,最终给她带来此生不可平复的悲痛。

她那时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为免伤到宝宝,她提出与他分房,他也同意了。

那日,他又是喝醉回至家中,口齿不清,骂骂咧咧。

她畏怯害怕,便躲于房间未出。

很快,他跌跌撞撞地过去敲她的门,她身子哆嗦,不敢应声。

“开门,我要看看你!”他大声吼道。

“明天再看吧,我睡下了。”她声音微颤。

“不行,就现在!开门!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粗人配不上你这个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啊!”

曾经无数次,他总是会在醉后重复这句话。

而她总会温柔地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不要这么说,你是我丈夫,我永远尊重你……

这一次,当她又听到这句话,心下忽倏的清醒,他骨子里的自卑自轻与自己永远无法融谐,终生跨越不过。

门外敲门声渐重愈疾,她起身下床,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出去,他亦会失了理智,气急败坏地拆了门锁。

她开门,搀扶着他向他房间走去,他醉眼迷离地看她,忽然大发雷霆将她推倒在地。

“我回来了,都不知道迎下我么?看不起我是不是?啊?”

他终于出手拳打脚踢,似变了一个人,她起身欲冲进厨房拿菜刀,却被他拽了长发踢倒在地,她缩着身子,紧紧护住腹部。

很快,睡衣浸出了鲜红的血迹……渐渐流到了地面上……

他才忽的慌了,清醒了几分,等她送到医务室时,为时已晚。

他跪于她床前,盛晨父母亦在旁边抹泪:“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她很平静,面色是毫无血色的白。沉默许久,才淡淡启声:“你放过我吧。”

他立时抬头看向她,瞠目大骇,只是沉默地望了许久,终于缓缓低下了头。

于是,这场婚姻只维持了半年便以离婚收场,甚至来不及孕育一个孩子。

她参加了最新的教师招聘考试,被分配到了与原村南北背驰的乔溪镇,且再未回去过,只每年腊月,便会回寄一笔现金予其双亲。

初至,她总是带了淡淡散不去的愁。

渐渐,她所有的委屈与怨郁慢慢被许新所慰愈,他所馈予的温暖也让她重至明媚。

可她多遗憾啊,如果她是完整的自己该有多好,连她自己都卑弃厌恶的破败身子,又怎么让他去承受家中所有亲朋的异样眼光。

许新抱着痛哭不歇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相信我……相信我……”

他终是枉顾了父母的强烈意愿,很快与盛晨完婚,定居于此镇,只自此与父母的关系降至冰点,往来甚少。

盛晨时常回去邻镇看望他们,给他们捎买各样的家居用品,起先,许父许母态度异常冷淡,她也不以为意,总是温柔相应。

渐渐,两位老人对她态度稍稍和缓了些,她便觉得很满足。

有一次,冬日暖阳和煦,她见许母在院中逗弄着别人家的幼孩,笑的开怀,慈爱欢愉。

她忽豁然开朗,于是有了备孕生育的计划。

一年后,未果,她心疑。

又是半年,仍旧如此,她忽明白了什么,独自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原来,因上次流产,她子宫已极大受损。

她知道,许新是独子,亦是喜欢孩子的。他虽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似并未过多在意,也再未提起。

可她自是不愿放弃,于是,偷偷去了一个又一个医院,服用一方接一方的药剂,未曾改变分毫。

在这中间,她已明显察觉到,许父许母眸中的希冀渐渐殆褪,虽隐忍,未在她面前言语半字,亦让她因对自己极度的失望,而心中深深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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