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等隔了一段距离，林挽才回头望去，已见不得那两人的身影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终于避离了那男子的莫名视线，急速的心跳这才稍微松缓下来。

“小碗，你疯啦，那小偷手上有刀啊，万一……你是没看见那小偷回头看你时阴狠的眼神，吓得我要做噩梦了。”梧桐惧得半死。

“我知道，我也有点害怕。”林挽拍了拍胸口，后怕地厉害。

“幸亏那女孩子性格也是平易近人的，不然人家得说你这人莫名其妙，这就真的是吃力不讨好，枉做好人了。”梧桐不假思索地直言道。

“是啊，那女孩子挺温和的样子。”林挽想到此，便欢喜地笑了。

梧桐又唠叨了几句，接着问道:“你注意到那女孩子的穿着没有？”

“没怎么注意。”林挽蹙眉回想了下，如实回答。

暗想，这跟刚刚的事有什么关系不成？

“是EL秋冬新款哦，确认过眼神，是我想买却买不起的顶奢。”梧桐话里是未掩丝毫的羡慕。

林挽气恼，拍梧桐的手臂,“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你眼神也能那么好，还能注意到是顶奢！”

“哈哈哈…这是当然，我可是时尚小天才！”梧桐哈哈大笑。

不过借由着梧桐注意力的偏移，两人到底是从刚刚的余惧中完全舒缓下来。

“小碗，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女生的眼睛和你很像啊，都是圆溜溜的杏眼……”梧桐的声音悠悠传来。

“没怎么注意呀，不过杏眼都是差不多一个模样的吧……”林挽笑着回道。

“才不是呢，你两那太像了……”

“……”

很快，到了近晚上十点。

一商铺门口，林挽抱着梧桐的大衣，侧头向里看了一眼，梧桐正在挑选宁母让她捎带的花灯用于悬挂庭院。

回了视线，眨了眨清清亮亮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来来去去路过的行人。

忽见得熟悉的一身影，从容地流走于人群中。

她视线定定落于他那处，能清晰地望见男子的大半身容，在花灯映衬下，更俊雅卓众了几分，隐去了许多平日的疏沉厉色。

他眸色柔澈，不疾不徐，四顾望去，似是在寻人。

此刻，林挽忽然如此地心生感激，感激梧桐帮她所戴的面具，隔拒了所有的自矜怯弱。

这是第一次，她可以如此殷切随意地望着他，不用避惮旁人的目光，不用思前虑后的翼翼作态，不用惧怕他回视的研量。

他随着人潮，向前行去，蓦地侧目向她的方向望来，定格在自己的面容上，隔着拥挤的人群，目光深量。

四目相视间，隔了数秒，林挽便敛下了眉睫，移开了视线，如往常般平静。

等她再回望过去时，人群中已无那人的身影。

很快，梧桐手里拿着几盏别致的花灯从里走了出来。

“好了，小碗，我们回去吧，我已经叫了出租车，那你就留下来等叔叔一起回去啊。”梧桐将花灯暂递到林挽手中，接过大衣穿好，才又抬手接过。

他不是来接梧桐的么？

林挽心中有些疑惑，又细细环顾向人群，犹然寻不见。

她抿抿唇，便和梧桐迈开步子向街口的方向行去。

街口，她安静立于边侧昼亮的花灯下，等着林父。

许是玩的累了，她便找了块干净的阶梯坐了下来，取下面具。

她手中细细磨着精致的面具，目光平静地望着络绎回返的游人，欢声笑语中的热情与侃侃，让她心底也涌起些欢喜和温暖。

又过了半晌，林父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

而她目光依然落在回返的行人之上，细细瞧着，望地出神。

“挽挽，我们回去了。”林父出声，将她扶起，抬手拢紧了些她的浅蓝色大衣。

林挽起了身，笑容漾开:“你回来啦，见到你朋友了么？”

“嗯，见到了。”林父褪了手套，低着头给林挽戴上。

林挽抬眼看了看林父，笑道:“我不冷的呀。”

林父不理。

回旅社的途中。

“爸爸，你可真是太可惜了，元宵灯会可好玩了，你偏偏这个时候去见你的朋友，唉。”林挽摇头颇为惋惜道。

“是么？”林父侧头看了林挽一眼，也笑了，“可是，我看灯会的年岁已经比你年龄还大了。”

“……”

林挽噎住，想到自己今年二十四岁，如此，爸爸怕是已经看了远超二十四年的灯会了。

“但是，你现在不看灯会了啊，总有一天，我累积起来的年数会超过你的。”林挽想了想，又启声很有自信道。

林父却并未辩驳，只是柔声回了一字，话音极淡:“嗯。”

元宵时节，虽已立了春，季候仍是凛寒，林挽与林父漫步走在火树银花的街边，话着琐碎，投下两道长长的身影。

许久以后，林挽回想到这一天时，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想说:“爸爸，你和我一起去看灯会，这样，你看的年数才能一直多于我啊。”

她想说:“爸爸，你再不去看灯会，我就要超过你了啊。”

她想说:“爸爸，现在每年的灯会都不一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美好美的。”

奈何，终是不敌。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