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程铱兴致微缺，吃的很少。

“程铱，你毕业后要去法国读研，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申请了吧。”梧桐率先开口。

“嗯，已经开始准备材料了。”

这样的话就得两年异国恋了吧，梧桐心想。

片刻后，程铱起身，说去下洗手间。

梧桐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低了声音，朝对面男子小声开口:“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男子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就直接说了吧，最近她们外院传言她被包养了，你想啊，程铱那性格怎么能受的了。”

男子眯眸看了一眼程铱离去的方向，未应。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人言可畏啊，大家听着听着都以为是真的了。”

男子面色暗了下来，回想起那日的情形。

他低眸沉思:“林挽她……”

“什么？小碗？”梧桐惊讶打断道。

他却只是微微摇头，侧头望向程铱离去的方向。

梧桐心中疑惑，亦楠说她和小挽一起见到的，如今他又说林挽，意思是小碗传出来的？

不可能啊，小碗跟程铱并不相识，况且她也不会那么无聊啊，难不成小碗是与程铱有怨，厌屋及乌，所以才对臣希也极不喜的模样？

可是，程铱和小碗不是那种易结怨的性子啊。

正纠结中，程铱已回了座位，梧桐收了思绪想着等回去再问一下。

餐后，先送梧桐回了学校，然后轿车停于N大侧门前。

已是夜幕，城市路灯亮起，程铱静静坐于副驾，车内一片宁寂。

许久，女子转了目光望向那男子，音轻却坚:“臣希，我们分手吧。”

男子轻笑了下，侧眸看了她一眼，沉缓开口，言简意赅中蕴了淡淡的凉意:“这次，我就当没有听见。”

女子垂眸，没有再语。

静了良久，男子启声: “我送你过去。”

他牵着她缓缓走在校园小径中，男子出众卓然，女子清丽动人，途经之处，亦不时有路人侧头望去，以欣赏艳慕的目光。

宿舍楼下，他轻拥了下她，然后含笑轻声:“上去吧。”

“嗯，那我上去了。”女子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路上小心。”

她走了几步后回头，男子立于原地静静望着她，路灯投下清亮的光落在他身上，越显明澈高贵，女子忽转了身奔回男子怀中，抬手紧紧环上他的腰腹。

路旁不断有学生经过，投去各色目光，数位女生上着楼梯，窃窃私语。

“刚那不是法语专业的程铱么？”

“那男子肯定非富即贵，他左手戴的腕表都是杂志上的限量版。”

“原来人家只是低调不想张扬，才走侧门，竟然被传成了包养。”

“不过，她也算是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居然能找到这样的高富帅。”

亦楠周末回了家，林挽此时正好下楼，计划去教室自习准备专八考试。

刚下至一楼，便看见玻璃门外密贴相拥的两人，在陆续的人群中格外明艳夺目。

她怔怔看了数秒，平静转了身，缓缓回了楼上。

手机有条梧桐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

“梧桐，什么事啊？”

“嗯，没有什么，就随便聊一下，你晚上吃了什么啊？”

“啊？”林挽有些惊讶，她从未特地打电话问这些，“到底什么事啊？”

那边沉默了数秒，终是尽量委婉了语气:“那个，小碗，你认识程铱么？”

“没有和她说过话，不算认识吧，但她在我们院挺有名的。”

“那你跟她有没有过交集啊，比如说，无意间欺负过你？”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林挽心里疑惑，梧桐昨日便有跟自己说，今晚会和他们出去晚餐，不知为何现下回来后，言语竟有些莫名。

梧桐又支支吾吾了片刻，小心翼翼开口:“你知道吧，程铱最近被传包养了，那天臣希送她回来，你和亦楠都看见了吧……”

林挽愣住，骤然明白了一切，心头完全沉了下去，如同哽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梧桐问自己和程铱是否有过节，自己又看见他送程铱回来，而后才谣言四起，所以怀疑是她散布的么？

自己与程铱并不相识，梧桐自是知道的，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如此，便只有他了。

“是季臣希告诉你的？”林挽抬手拍了下胸心口，心下已然皱缩地不成样子。

“额……”梧桐忽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下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你，但你一直对季臣希很不喜欢的样子……”

林挽只是沉默，并未回话，梧桐的声音一直传来:“小碗小碗，你怎么不说话了，哎呀，是我的错，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小碗……”

许久许久，她才低声应她:“嗯。”

她只回了一个字，挂断电话后，她缓缓走到窗前，楼下已无那两人的身影。

原来如此，他亲自送她至宿舍楼下，便是意图昭然所有人。

她一个人去了花园的长椅中，静静坐着，抬眸望着夜空。

月色依然皎洁，却并无星光，初秋的夜晚有些微凉，晚风静自浮动她的碎发和衣角。

人来人往的园中，不时有情侣或路人谈笑路过。

她坐了许久，从喧闹到万籁俱静，从休寂到万物初盛，从夜幕始到朝阳升。

她望着天边盛丽的云霞初曦，忽想起了书中那句话: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她笑了下，给林父打了电话，林清禾那时正去学校的路上。

“挽挽。”清暖的声音从手机另一侧传来。

“爸爸，”女子停了一下，眼泪终是流了下来，眼中已尽是一片湿漉，声音却是氲了笑意，“我想你。”

对面明显沉默了下，才柔声开口:“挽挽乖。”

女子垂下脑袋，眼泪直直打在冰凉的石面上，迅速氤氲而开，留下深色的印迹。

顿了数秒，她声音又回了从前的轻快:“嗯，那我去上课啦，爸爸再见。”

林清禾挂了电话，立在原地，静了片刻，才提步向学校走去。

女子蹲于长椅旁，脸埋入膝间，眼泪终于不可抑制，大颗大颗地簌簌而下，低泣无声。

许久，她起身，回了宿舍洗漱，换衣，吃早餐，去上课，一如往常。

亦楠八点也准时到了教室。

中午，她和亦楠正去餐厅的路上，见梧桐独自一人低着头立在路边，亦楠唤了她一声。

梧桐应声抬头，一见到林挽，便飞奔过去，挽着她臂膀轻摇。

“小碗……”

林挽看她，只轻轻笑了下。

“小碗……”

“嗯，没事儿了，正好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

……

那个周六上午，林父出现在宿舍楼下，那女子埋入他怀中许久未离身，林父深色的外套被泪水打湿地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