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心虚,厚着脸皮装无辜瞪他:“我能有什么不痛快,就是现在局势紧迫,我叫你过来是来商量军务的。我……我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司徒原知道他就是自己睡不着没事找事,看了一眼表,忍着耐心的闭着眼跟他说:“成~那我就再跟您汇报一遍,现在呢,是晚上十一点,四个小时以前,刚跟您汇报过的,城郊洋楼里的东西清点完毕了,抓到的活口呢也审出来了,跟您之前想的一样,那儿就是老东西藏图纸的地方,督军府也派人监视着呢,这个点督军应该是搂着姨太睡觉呢,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我去睡觉了,今儿我可是在休假。”
梁愿坐在桌子后用手支着脸心不在焉的听着汇报,然后突然拍桌子站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最近跟外国人接触密切的人,万一有□□贩卖人口的。”
司徒原被他这么一拍吓了一跳,点头:“好,我明天就吩咐下去。”
“不行,兹事体大,我们现在就开始查,我看水杨街36号的陈公馆就很可疑,他家少爷少奶奶这几天刚从国外回来。”
司徒原是谁啊,人送外号军界包打听,转转眼珠子,水杨街36号的陈公馆:“嚯,那不就是您堂弟家么,怎么着您堂弟是贩卖人口还是走私军火了?用不用给您派一个排的帮您大义灭亲去?”
提他这个堂弟他就来气,那简直就是拐卖!□□裸的拐卖!他家小兔子那么单纯,就这么拐跑了……少帅越想越气,于是一拍桌,连拐都不拄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不行,我得亲自去盯着,不然真拐跑了怎么办!”
司徒原左手拿着拐右手拿了件外套追他——这瘸子跑得还挺快,满头问号问他:“诶,不是,你表弟真贩卖人口了啊?”
如果不是这位爷的副官,司徒原真想暴打一顿他,让他还自己的假期。他容易么他,堂堂燕地三城卫戍军司令的副官,黑灯瞎火的跟自家上司扒人家少爷墙角,看着这位爷一脸痴汉相,这会儿他只庆幸自己和树上这位爷没穿军装出来。
司徒原冲着树上喊:“大爷,求求您下来吧,您自个儿的腿心里没点数吗?”司徒原不知道这个瘸子哪儿来的能耐上树,生怕自家少帅伤个好歹。
梁愿不耐烦得摆摆手,让他小点声。他是来看少爷的,不过不是冲着他堂弟陈少爷,而是看他们家小少爷来的,梁愿甚至都不知道他家小少爷住的屋子靠不靠窗,就这么碰运气似的拖着自己的瘸腿一棵树一棵树找,终于找到了这棵正冲着小少爷窗户的树。
小少爷穿着银灰色丝质睡衣,前边来着两颗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白皙的颈上挂着一个温润的长命锁,头发微微的自来卷微微披在肩头,拿着本书坐在窗台上,赤着脚踩在窗台上的毯子上,奶白的小脚丫勾着,拿着一本《诗经》看着。
门口有人敲门,楚辞眼睛亮了亮,说了声:“进!”是干净的少年音,带着期待。见进来的是阿姐,眼睛又暗了,有些失望的笑了笑。
楚词自然是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神情,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里那杯热牛奶递给他,温柔得笑着说道:“我记得你很久以前就不看《诗经》了,怎么?突然感受到了传统诗歌的魅力?”
楚辞弯了弯眼睛叫了声“阿姐”,跳下窗台去接了牛奶。
窗子外面的人听不见动静干着急,看见楚词进来递给他家小少爷一杯牛奶,不屑的说:“哼,一杯牛奶就像把我家小家伙收买了?”然后心里默默记下,回去就吩咐下人每天晚上给他们家小阿辞热一杯牛奶。他家小阿辞太瘦了,洋人都是每天喝牛奶才长那么壮的,多喝点就买没准小阿辞也能长点肉,那就一天两杯吧,早上一杯,晚上一杯……
楚词送完牛奶,楚辞以为阿姐会跟他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替他拉上窗帘,对他说了声“早些睡”就离开了。
这边梁愿胡思乱想着,看着楚词拉了窗帘,气的嘟囔了一句:“坏女人!你们一点都不像,看都不让看,真小气!”
司徒原在树下边蹲着听得眼睛直跳,他知道自己兄弟过去一直喜欢男人,可是陈骁他……是他亲堂弟啊,忙仰着头劝他说:“祖宗,您可快断了念想吧!那可是你堂弟欸,亲的,而且人家已经娶媳妇儿了,你不是也有媳妇儿了吗?想想你们家仙女儿啊仙女儿!”
梁愿听着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玩意儿呢。”爬下了树,从司徒原手里抢过拐杖不甘不愿得拄着拐回了家。
小少爷哪儿能睡得着,光着脚踩在地上拉开窗帘看月亮,叹了口气:“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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