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罗城之前,我狠狠恶补了这里的知识。
这片大陆叫“倾回”,听说是以远古女上神卿回命名的,无论王朝如何更迭,都不会随之改变。
八州占据倾回大陆,由北向南依次是乾州、巽州、坎州、艮州、坤州、震州、离州和兑州。每个州域各有一座仙山。位于八州交界处的地方就是王都——大回都。
倾回四周被离世海包围。
离世海不是寻常的海,上沉天,下浮地,阴阳颠倒,轻易不能进入。从海的另一头过来的人,统称为“隐客”。
州有王侯,山有山主,统归君主所管。
倾回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古代社会,山野阡陌,城池领地,不同的是它从不属于君主一个人。
这里的子民、王侯和山主,包括君主,世间万物都受一个无上大教掌管。
人们称其为“傩教”。
傩教,是倾回的信仰。万年来还无人能撼动它的根基。
傩教的宫殿位于南方乾州,由高高在上的傩主镇守。除此之外,大到各州设有祭坛,每座城池设立祭祠,小到山野间也设了祭台,臂展延伸之长难以想象。
它就好像遮挡倾回的一只巨手,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一念之间。
傩教每年有三次傩节,用来驱鬼辟邪,祈福安宅。
刚穿越的三天,就是小傩节。如果凤凰没有抓走我,很快我会被最极致的刑罚折磨致死,这样想来,我对傩节没有半分好感。
很快又要到大傩节,狗儿和檀香满脸期待,见我始终提不起劲,白端宽慰道:“罗城有很多八宝记的铺子,还可以放花灯逛祠堂,到时候很热闹,你定会喜欢的。”
我隐约只听到‘八宝记’三个字,就眉开眼笑起来:“好啊好啊。”
终于赶到乾州和巽州之间的边陲小镇。
进了罗城,白端先去安排客栈,狗儿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穿城而过。街上各色商品满目琳琅,人们纷纷采购大傩节需要的物品,远远我就闻到八宝记飘来的甜糕香,拉着檀香买了几盒回来,狗儿拿我打趣:“你这鼻子真属猫儿的,这么远都能闻到。”
我哼哼唧唧没搭理他,捏着桂花糕往嘴里塞:“好吃。”
檀香笑着摇头,放下帘子,遮住我不安分的双眼:“快点走吧,别让公子久等。”
来到事先安排好的客栈,白端正送几个中年人出门,狗儿停好马车,往屋里搬东西,檀香和白端说着悄悄话,我咽下嘴里的糕点,避开狗儿递来的手,撩起裙摆要从马车上跳下来:“公子,我来了。”
白端被我高声一喊弄得怔楞,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顺势张开双臂。檀香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洋洋得意着,气势如虹的跳过去。
哪知他的手猛地抽回,我一头栽个狗啃泥:“哎呦,你!”
“我什么我?”白端拎着我的衣襟把我提溜起来,扔给檀香:“看好她。”
檀香领命,牵着我进客栈。
客栈老板是个丰满肥臀的男人,细看下五官还挺挺拔英朗,想来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我跟檀香这么一说,她怯怯地多看了几眼,正好被葛老板撞见,葛老板朝她笑了,檀香浑身一颤,我以为她是小鹿乱蹿,哪知她咬牙说:“我看到他牙缝里有菜叶。”
我揉揉眼,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再说这丫头,也太细作了吧。处女座的?
狗儿搬好东西,拿着一个面具跑来给我们看:“瞧啊,这雕得可真好。”
我吓一跳,这不是穿越前我拿的那个傩面吗?这么巧能碰到一模一样的?
“你哪来的?”我问狗儿这傩面的来历。
狗儿说是店门口挂着的,上面还有斑斑红印,我用指尖刮出红色的粉末,放鼻子闻了闻:“有点像血。”
我不确定是不是穿越前的那个傩面,反复把玩间竟发现有眼镜的痕迹。难道是认识的同学?
怎么可能这么巧,天下之大,哪怕一起穿越而来,能碰面的机会想必少之又少。再说相似的傩面有很多,我根本分不清啊。
白端开了四间房,我挑了离街市最近的那间,檀香买来纸绘着灯面,说是做花灯用的,狗儿一脸讨好道:“大傩节那天,我们一起。”
檀香娇滴滴地看向白端,脸颊绯红而明媚,小心翼翼的点头。
我神游天外之际,有人突然问道:“猫儿,你知道大傩节风俗?”
我晕乎乎的摇头。
白端来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大傩节的头三天,是很少睡觉的。”
“什么?”我瞪圆眼,不敢相信。
等到了大傩节的当天,我才知道大家都是兴奋的睡不着。
这天,暑气未消,寒意将至,街上灯火轩然。
傩节有十二兽食鬼的故事,分别是甲作食凶,巰(qiu)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详,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所以街上到处卖着兽面和傩面。兽面祈福,鬼面攘灾。
大傩节分为“亮道、供神、驱傩、祈福、祭祖”的五天,其中“驱傩”是最有看头的。前三天燃放烟花爆竹,孩童们唱着傩歌,直到黄昏时分,第一天“亮道”才正式开始。
孩童们在家门口蹦三下,大声喊道:“亮道咯!”
人们才可以从家门口出去,举着花灯沿路撒上酥油,淡淡的桂花香铺满脚下每一步。
我被人潮挤出去几米远,一双手一把拽住我:“过来。”
是白端。
“差点跑丢了。”他用一根绳子在我和他之间系好,顺手把自己手里的花灯递来:“你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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