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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说得有些远了,现下还是再说说我禁足的事情。自从有了母亲的信,我发现我的生活越发有了盼头,虽然母亲的信永远只是短短几句,永远只是报喜不报忧,但一封封都让我珍惜不已。我特意找了一个小箱子,将这些信全部放入其中好好保存。

北城濡沫见我自从接到家书后,一日比一日高兴,心中也很是高兴。这件事俨然成了我们两人间的秘密,我们也乐得守护秘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日子便在这样的平淡中一日日度过,不知不觉到了我禁足的最后一日。

屋外是西风呼啸,万物肃杀,屋内则是温暖如春,落子声伴着时不时的几声轻言轻语,显得毫不安逸祥和。

“啪”,又是一子落下,随着一声“叫吃”,北城濡沫将棋局彻底控制。我只得放下手中的黑子,“表哥你棋艺精湛,天赐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说着随手抄起放在手边的图谱,不再理会北城濡沫。

北城濡沫见我这样,不由无奈又宠溺地笑笑,揉了揉我的头发,“小天也不差,已经能坚持到四十五步了。”见我依旧不理他,便将黑白棋子一颗颗拾起,又一颗颗放回棋盒,愣是将棋局恢复成刚开始的十几步,然后将黑白棋盒都拢到自己面前,自个儿与自个儿下棋。

我见他玩得不亦乐乎,好奇心起,悄悄凑过头去看,不由失望,问道:“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北城濡沫笑而不答,只是笑着问我:“小天,你还记得你刚才十五步是怎么走得吗?” 我点点头,轻轻指着某一点。北城赞许地点点头,却将那地方的黑子往旁边移了一个格子,随后按照记忆一步步下下去。

不一会儿,一盘棋便恢复到刚才下的地方,我凑过去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刚才还是完败的黑子,在北城濡沫的手中完全翻盘,将白子击得溃不成军,这局棋道这里几乎可以断定黑子完胜!而刚才那颗看似平凡的黑子却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北城濡沫见我这样,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小天,可别小看这颗小棋子,有时候一颗小棋子也有可能是会起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听得似懂非懂,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小本子,拿过狼毫,在纸上开始将棋局画下来,这是北城濡沫教我的,叫做打棋谱,这样方便我更容易学好棋。

我打棋谱打得专心,全然没注意到北城濡沫先行一步已经离开。等我打完棋谱,已到了午时用膳的时候,北城濡沫也早已离开多时。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午饭,虽然有些寂寞,不过听服侍的姐姐隐晦地表示,我的禁足就快结束了。想到见霜、翠鹭他们能回来,我心中很是高兴,只是不知道秦妈妈是不是在骗我,所以我迟迟不肯午睡,在得了秦妈妈的保证,我这才肯乖乖午睡。

秦妈妈果然说的是真的。午后她带着见霜、翠鹭来到我屋中,说小姑姑知道我经过这段时间的禁足已经得到了教训,也就不再继续禁足与我。不过她也说道,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必不可再隐瞒与她,否则下次的处罚就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

我低着头默默接受秦妈妈的说教。如果这类事情发生在其他公子哥身上,想来早就诡辩连连,亦或是不屑于此。但我却不能,因为我知道,秦妈妈并不是那种见主人失势就落井下石的恶仆,而是奉了小姑姑的命令来对我说教的。我若真甩脸给她看,只怕到最后还是让小姑姑难堪。

小姑姑身子羸弱,我不想让她再为这些小事伤神,故而一直低着头听着。秦妈妈毕竟是邵府中的老人儿了,见好就收这分寸还是有的,说完小姑姑交代她的话后,适时便住了嘴,留下见霜、翠鹭两人,就告辞回到小姑姑那里去了。

见霜、翠鹭显然在这一个月中也被小姑姑指派的人好好敲打过了,所以一见到我就跪在地上,陪着我一起听秦妈妈说教。等秦妈妈走后,他们还跪在那里,这无疑是经过了小姑姑猛敲一番的结果。

我伸手要去扶他们,他们连连摇头,口中说着不敢。他们这样让我觉得不快,所以我故作道:“哥哥姐姐难道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他们瞪大了眼睛,齐齐摇头。

“既然你们还愿意听我的话,那就起来吧。”边说便上前一左一右将他们扶起来,有把我的要求想了一遍,便让他们讲讲这一个月都在小姑姑这里都做了什么。

翠鹭心直口快,率先回道:“也没做什么,就是让我们帮着裁布分线……”话没说完就见见霜连连向她使眼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急忙捂上嘴不再说。

这样的欲盖弥彰让我不禁疑上心头,邵府中的女子都是会女红的,除了缝制嫁衣要自己亲手绣制外,其他的衣物都是由彩凤阁绸缎铺专门的裁缝师傅来做的。所以平时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那小姑姑怎么会让他们裁布分线呢?

“见霜、翠鹭你们有事瞒我?”

“没,没有。”两人倒是异口同声,动作一致,将头摇个不停。

我皱着眉,盯着他们,眼中不禁流露出伤心之色。两人见我这般只得对视一眼,沉默了小一会儿,只得缴械投降,由翠鹭开口道:“其实是三小姐不让我们说的。少爷你知道后可不能向三小姐说,不然我们可要怨我们了。”

我微微点头,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向我说道。原来他们跟在小姑姑身边,虽然她时常敲打他们,但至少没有受罚,只是帮着小姑姑一起帮我做衣服。虽说彩凤阁有送来现成的衣物,可她还是担心彩凤阁做得衣服不舒服,所以还是连夜赶制。那初雪送来的衣物,便是小姑姑这一宿一宿连夜赶出来的。

小姑姑的身子自入冬后便又开始不舒服起来,可她就是不肯放下这些东西,还不肯让我知道,就是怕我担心。

我听后心中五味杂尘,既感动小姑姑的照顾,又心疼小姑姑的身体,当即披上一件白色的小披风,带着手炉就往小姑姑住处走去。

这几日,小姑姑气色不错,正坐在琴边弹琴。琴曲悠扬婉转,让我听得有些痴了,站在那里不敢打扰。一曲完毕,我不禁拍手鼓掌称好。小姑姑这才发现我的到来,急忙走过来,拉着在椅子上坐好,揉搓着我的双手,企图让我的手变得温暖。看见我身上所穿的衣服,眼神柔缓了下来。等手暖和后,便放下我的手,坐到一边,在不理睬我。

“小姑姑,”我跪在地上,轻轻扣了个头道:“天赐向小姑姑请罪。先前是天赐考虑不周让小姑姑挂心了,天赐向小姑姑道歉,望小姑姑能原谅天赐。”

先前那声“小姑姑”早叫得她心软了,现在又见我这么一板一眼地请罪,心中即便有再大的怒气,也消得一干二净了,急忙起身扶我,叹道:“罢了,你禁足一月又吃了顿手板,这惩罚也算是够了。记住教训,下次可别再这样了。你不知道,丫鬟来报时,我和你小姑父都吓了一大跳!这次没受伤端是万幸,但要是你受伤了,只怕我的命也该交代了……”

小姑姑摸着我的头,絮叨地说着,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让我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这的一个劲儿得赔不是,并劝小姑姑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小姑姑摸着我的头,无奈的笑着,佯嗔道:“唉,你这孩子叫我给说你什么好呢?说你乖,你却能闹腾着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来;说你闹,你又乖得像个丫头,真真令我又爱又恼!去给祖母请安去,也好让我省省心。”说着挥手让我离开。

我再次跪倒向小姑姑行了个大礼,这才领着见霜、翠鹭出去。到祖母的东堂向她请安。祖母的脸色不是太好,脸有些苍白,眼下有两个淡淡的眼圈,显得有些憔悴。她见我来请安,依旧是凉凉的态度,冷冷的语气,疏远有致可少了祖孙见面时的亲热。她淡淡的交代了我几句便打发我走了。

我从祖母屋中出来,这才发现屋外已白雪如絮,飘飘洒洒的大雪将整个邵府装点得银装素裹,甚是干净肃穆。我虽不觉得冷,可还是下意识地向露在外面的双手哈气。才哈了两口,原先变凉的手炉再次递到我面前,温度不高不低的正好。我接过手炉,下意识地回道:“谢谢归……”转头之时才发现向自己递手炉的不是归燕,而是翠鹭。

我不由轻叹一身,问道:“归燕姐姐的伤还未痊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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