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烛待他确实很好,他本以为,兄长这次回来,是要拿回自己的一切。可方才那一瞬间,兄长说‘你的事情我自然也要上心的’,他才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性如何,你该比我更清楚。”江楚聊不似他那般玩笑,脸色也愈发凝重,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出来:“你兄长玉佩上粘着尸油。”
宋清止目色一怔。江楚聊是傀儡师,没有人比他更懂尸油,更何况白梨也有了反应,如果那东西是尸油的话,那么白梨当时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对死人的兴奋。
那也就是说,宋清烛和白花婆有关系,最坏的结果是那些孩子…
所以他说的十成十是真的。
更何况,江楚聊没必要骗他。还有他先前同江兄去后山时,便听道阿爹去借转运盘了。如今看来,阿爹手上那个东西,确实有几分像转运盘。
避日诅咒,转运盘,丢的阴时孩童,白花婆,秋氏族谱,一桩桩一件件,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恐怕祭祀那天不得安宁的不止是他这个祭品了。
江楚聊看着宋清止,眉心微蹙,眸底不禁软成一汪清泉。他虽知这话宋清止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他必须要说清。
宋清止心性单纯,江楚聊不想这些成为他的桎梏,更不想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他的单纯。小狐狸已经遍体鳞伤了,与其再次被重伤,倒不如短痛之时长点记性。
江楚聊替他理了理些许凌乱的衣衫,双手放在他肩头,温声道:“你要明白,人性不可窥视,个中狠辣毒厮更是难以预测,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别人,亦或是对我,皆不可手下留情。”宁教你负天下人。
宋清止默默抬头看着他,从发稍凉到了脚背,如坠冰窟。他觉得这才该是原本的江楚聊,阴暗冷血,杀人如麻,他不是不讲道理,是无情。
所以呢,他把江楚聊当作了挚友,可他的挚友却教他如何下狠手,看来江楚聊对他也是有防备的啊。秋水说的对,刀口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简单呢?
不知为何,那一刻宋清止觉得,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江楚聊手上。他将那股子酸涩挤回去,道:“江楚聊,你会杀我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蛊族叛变,你当如何?”
江楚聊周身一滞,眸色愈发漆黑,挑眉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宋清止听他这般道,倏忽间不禁痴笑了起来,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江楚聊不过是推心置腹的同他说了些话而已,他又为何非要小题大做,求个答案,竟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想罢宋清止摆摆手,故作玩笑道:“方才不是江兄说要我提防你嘛,我就想问问你会如何做,到时候我逃出来也好有个对策。话落他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原来他们来的地方是祠堂。
宋氏祠堂。
未等江楚聊回话,宋清止便扯开了话匣子,他指着不远处的木门道:“江兄,你看,是我们家的祠堂,要想弄清凰山上的事情,恐怕还得从这里下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祭祀之前查清楚。”
说不定,他也活不过祭祀。想及此,他眸色带着些许混浊。
江楚聊眉心微蹙,却不做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木门上有些许裂痕,墙上镂空的雕花窗上结着蛛网,甚至有些雕花已经模糊到看不出花纹了。沿着墙根长着一圈发黄的杂草,因着没人搭理长得高低不平杂乱无章,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这…真的是蛊城历年的祠堂?
江楚聊侧身看向他:“祠堂乃一宗根基,未免有些潦草。”
宋清止不好意思地道:“江兄,我自知有愧,你别当着我的面说呀,这好歹还是我家的。要不…你背后说。”
“进去看看。”江楚聊淡声道。
“哈?我…我就不去了,江兄,你去便可。老祖宗不太喜欢我。”宋清止应声,看着江楚聊走到祠堂门口,自己就跟长在这块似的,一动也不动。
江楚聊立于原处,朝他道:“过来。”果然又怂了。
“不…不去。”他摆摆手,瘪嘴道:“说了老祖宗不喜欢我,那万一他们一个不开心要我下去陪他们,我可不就亏大了?”
“自己进还是被我扛着进?”江楚聊倒也不同他废话,直接把话撂在这,不进也得进。
宋清止被他气的一甩宽袖:“进你大爷!”虽是逞了口舌之快,脚下却不由自主的朝那边挪了过去。
他是真的被某人扛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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