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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见她闷声不吭,捡着话问:“夫人怎么出来了?”

“这不是兜不回去了么。走走也好,在院子里憋得慌。”

阿竹想了想,点头道:“您这些日子尽待在府上。宫中不去了,寻常关系好的那些夫人姑娘也不来往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可还记得,那日与安贵妃外游,我受贼人追杀,险些丧命。”她随意说着,信步逛进一家首饰铺,掌柜呈上些许钗环佩玉,她兴趣寥寥,选了几样,搁下手中把玩的玉镯,目光落在一只银柄珊瑚短匕之上。

“都是四月个之前的事儿了,大人这般护着您,您仍害怕么?”

“我亦不想的。”她微叹,将匕首插上鞘,随意看向四周,不一会儿便捕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

心绪落定,十分坦然——身旁有他的人保护着,就算是程颐想出手,也得掂量掂量轻重。少许牺牲,换来一时的安宁。起码……不用腹背受敌,四处窜逃了。只不过,谢元桢到底喜欢她什么?安然十分想不明白。

“这上头珊瑚雕样还算精巧,寻常用不到,赏玩赏玩也是好的。夫人刚才收了些发钗,您若喜欢,这把短匕就随着赠予您了。那掌柜说得兴致盎然,安然被打断思绪,扬唇一笑。

他全然当个玩意儿卖,殊不知,这把匕首通脊羽毛旋焊,夹钢冶炼,能削铁如泥。安然固爱金银首饰,更善选兵器。她不点破,颔首:“那便却之不恭了。”说罢将那短匕收入后腰。

掌柜哈腰:“夫人客气。”

首饰铺的对街正是茗芳楼。程颐凭栏观望,眸间幽远。

身旁人断不清他的心思,不敢妄言。过了些时候,他沉声道:“账册还未到手,这时候去御前空告一状,可别指望本侯替你们收场。”

屋内是汉唐陈设,紫檀木案几、锦绣的蒲垫,两上垂着钩挂珍珠的帛帘,以他为首,分座两排皆是反陆派的臣子,堂间煮茶的女子容貌俏丽、娉婷袅娜,一一顺延奉上茶盏。

交头接耳一番后,其中一位官员开了口:“户部尚书贪墨,兹事体大。倘若清查,陆首辅脱不了干系,这一状告上去,总会叫圣上警醒一二。只要圣上起了疑心,就算当下证据不足,届时锦衣卫出马,还愁寻不到蛛丝马迹?至于账册……前些日子还有些眉目,熟料叫人截了胡,是下官失职。”

程颐仍旧观察着眼下街道,略有些分心:“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们可知那账本如今流落何处?”

瞧他这般气定神闲,底下人便知他是有了些眉目的。另一人身子前趋:“还请侯爷明示。”

“户部的把柄早早都落入了谢元桢手中,你们竟还毫无头绪。”他侧过脸来,凝着眉戾气微显:“各位大人在朝中作为多年,就这点能耐?”

语毕,四下噤声,众人皆凝了神色,半晌未有人接话。谢元桢既是陆首辅的得意门生,又得皇青眼,他攀升得太快,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侯……侯爷说得极是,是我等大意了。”

“先前如此轻敌,可曾料到,你们这群人加起来都斗不过一个谢元桢。”事到如今,没时间耽搁了。陈颐很快平定了心绪,语调淡然:“也罢,暂且给圣上吹个耳边风。择谁去呢?”

他一面盘算着,一面转而捕捉窗下那个娇俏的身影,视线久久未挪开。

万不曾想到,安六家的丫头当真反水倒戈了。为了与他作对,罔顾生父、兄弟的死活,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倒是个足够狠心的。

他怎会奈何不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先前没逮到机会,今日当真凑巧,竟然自投罗网。

该是时候点播她一番了。

他伸手招来部下,低低吩咐了几句,随即踅身缓缓至案几旁撩袍趺坐。烹茶的婢女上前奉茶,他天人之姿固然叫人心神向往,锦衣玉袍的斯文打扮,一举一动皆是体面的,奈何不露声色也掩藏不住骨子里的肃杀之气,奴婢不敢多瞧,只一眼,便颔首退了。

官员们不愿揽着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等了半天未有人回应,程颐只好替他们做个决断,他抿了口茶道:“户部出的岔子,必是陈大人出面最为合适。”

正四品的户部侍郎,的确合适。可惜这不是个好差事,圣上近来心绪莫测,最怕立功不成还惹一身骚。严格来说,同在户部,上头贪污,下属知情不报,难辞其咎。

陈侍郎当下变了脸,他看在眼里,不紧不慢道:“陈大人尽管去谏言,旁的莫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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